爸,女儿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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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女儿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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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女儿不哭......
　　
　　 -------写给爸爸的话
　　
　　
　　
　　爸:
　　
　　　　您走了,您平静地躺在床上,安然地走了。
　　
　　　　女儿轻柔地为您掩上眼帘，慢慢地为您合拢下颚，哥哥们为您穿上了衣物。穿戴好衣物的您，就那样平静而安详地躺着，不再吸食人间的气息。
　　
　　　　爸走了，爸不要我们了......
　　
　　　　我知道，爸爸是想自己的娘了。我知道，爸爸是和我奶奶团聚去了。
　　
　　　　那一年，是上世纪的一九二六年，我那二十二岁的奶奶生下了早产的您。六年后，只有二十八岁就死了男人的奶奶，开始带着六岁的您和我那只有一岁零八天的叔叔，过起了艰难而困苦的日子，这日子，一过就是几十年......
　　
　　　　二十五年前，那是上世纪的八二年，那一年的深秋，在咱家的日子开始有所好转的时候，我奶奶走了......
　　
　　　　今年，在咱家的日子又开始再上一个台阶的时候，您，又不要我们了......
　　
　　　　爸走了，女儿不哭。因为我知道，您是和我奶奶在一起，你们是在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地方，在过一种幸福的生活......
　　
　　　　那一天，是您弥留人世的一个傍晚，您最疼爱的孙女从郑州回来了，她握着爷爷的手，开始唱那段戏剧......
　　
　　　　那段戏的唱腔，那段戏的唱词，是我们全家人都熟知的。
　　
　　　　您一定听到了，因为我们都听哭了......
　　
　　　　那是一段《马二牛剃头》的豫剧清唱－－－－
　　
　　
　　
　　　　　　　　　　谁人不知，我马二牛，
　　
　　　　　　　　　　十三岁上，就学剃头，
　　
　　　　　　　　　　解放前剃头难糊口，
　　
　　　　　　　　　　挑起个担子，到处游，
　　
　　　　　　　　　　往南到过老河口，
　　
　　　　　　　　　　回来路过信阳洲，
　　
　　　　　　　　　　俺大伯，俺二叔，
　　
　　　　　　　　　　俺姑姑，俺舅舅，
　　
　　　　　　　　　　都说咱，辈辈都是那种地户，
　　
　　　　　　　　　　你不该学上个下九流，
　　
　　　　　　　　　　来到谁家，谁也不留......
　　
　　　　　　　　　　......
　　
　　　　这段豫剧清唱，爸爸您唱过无数遍，这段《马二牛剃头》的唱词，与您当年拜师学镶牙手艺的经历如出一辙。
　　
　　　　女儿知道，爸爸您吃过不少的苦，女儿清楚，爸爸您受过很多的累，女儿更明白，爸爸您对我们关爱的那颗真诚的心。这些，都将成为永恒,都将深深地镶嵌在我们的记忆 。
　　
　　　　小时候，女儿随同您一起下乡镶牙时的情景，现在正历历在目地展现着－－－－晴天时，咱们推着自行车一同走过的沙路，下雨时，咱们推着自行车一同走过的泥路，女儿都记得很清楚。沙路.泥路，还有各种各样的乡村小路，您，都带我走过，我也总是把这些“路”记在了心底。
　　
　　　　文革期间，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您下村入户为人镶牙时，总会带着我们兄妹中的一人或两人，坐在爸爸自行车前梁及后座上的我们，总能听到您唱的戏，《红灯记》里李玉和的唱腔唱词，我们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咱家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咱家那台“春雷”牌收音机，我们都记着，而且是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那一年，咱家被落实政策，恢复了原来的城市户口，而您的工作关系，却因各个部门的相互推诿而没得到落实。那些年，您仍然在为这个家而奔波着，您在为我们每一个人的成长而用着心，用着脑。可我，您最疼爱的大女儿，却因为太年轻而没听您的话。当年的我，从复读班里依然返回家中的决定，伤了您的心，您当时那生气而又无奈的表情，我仍记忆忧新。
　　
　　　　后来，我工作了，我恋爱结婚生女了，爸爸您欣慰的表情写在了脸上，您的言语之中，透着对我的关爱与喜欢，我知道，我是爸爸您第一个也是最疼爱的女儿，我明白爸爸的心......
　　
　　　　再后来，我的女儿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的婚姻也因女儿以及性格的原因而破碎。在我瞒着你们所有的亲人结束自己的婚姻而只把女儿要到身边的日子里，爸爸您关心着我，也心疼着我......您和妈妈一起，来到我的小家，您帮我收拾着屋子，您帮我带着孩子，您领着这孩子时的感觉是复杂而心酸的，但您，从没说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帮着我，疼着我......
　　
　　　　女儿不哭，女儿只追忆......
　　
　　　　再再后来，爸爸您病了，脑血管疾病夺走了您的健康。我回家照顾您，给您洗脚的时候，您会呵呵地笑，我想，在我小时候，您在为我洗脚的时候，女儿的笑声也一样是如此地清纯吧？！爸，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女儿愿意为您洗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可是，您为什么要毁约呢？！
　　
　　　　女儿不哭，女儿只追忆......
　　
　　　　那天，从火葬场回来的路上，咱们一起坐在轿车里，哥哥双手抱着您的骨灰，米黄色的石头骨灰盒，简洁庄重而大方。我坐在您和哥哥的身旁，轻轻地地告诉您说：“爸爸，咱们回家呢！现在是在路上。”拐弯时，我提醒着您，路过县汽车站时，我告知着您，经过新华书店的时候，我说给您听......咱们过了那架白色的硝河桥后，终于到家了。咱家大门口的上方，“鹏程万里”四个大字迎接着咱们，咱们进入小院，一步步走入了堂屋。设在堂屋的灵堂里，您的照片围着庄重的黑纱，照片的两旁，安放着两个“金”元宝，金黄色的元宝上面，长着两颗茂盛的摇钱树，摇钱树上的金币和翡翠币，在我们的眼前晃摇。女儿知道，您不爱钱，您也没有钱，您留给我们的，根本不是用金钱可以来衡量的东西......爸，我们爱您！送您摇钱树的我们一同祈愿：愿您在那个不为我们所知的世界里，能幸福，能开心，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们把您安放在家中两天后，开始为您送行。
　　
　　　　那一天，是二００七年的六月二十二日，妈妈和哥哥们决定让您入土为安。那天，送葬的队伍白花花的一片，咱们李家一百多人的队伍陪着您缓缓前行，慢慢地一步步走近咱家的祖坟......
　　
　　　　安息吧！爸爸。我们爱您！
　　
　　　　回到老宅的我，默默地凝望着您的照片，我在心里对您说：爸，女儿不哭，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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