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联手张黎:《曹操》会是下一部神剧吗？

浮想丛生

▲姜文【导语】姜文要回来拍电视剧了！这一次，不但满足他主演曹操的念想，而且搭档的是《大明王朝1566》的导演张黎。有人说《曹操》必将成为下一部神剧，也有人说，两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一起，指不定各自不对付，不要期望过高。那么，为什么一部《曹操》让张黎和姜文愿意联手？曹操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像张黎、胡玫这样的大导演们争着去拍？听说大导演张黎要与姜文合作，剧名暂定为《曹操》，这个消息让不少观众非常期待。三国题材向来是我国的热门题材，曹操更是一位富有争议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噱头、底料都有了，就看这盘菜能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去年曾导演过《汉武大帝》的胡玫就拍了一部《曹操》，赵立新担任男主角。这部剧制作粗糙，从品相来看和《汉武大帝》这种大制作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但他对曹操的刻画象征了近年来三国题材的一个潮流，那就是一改“尊刘贬曹”的基调，将以诸葛亮和刘备为代表的蜀汉君臣从神坛拉下，转而以曹魏集团为塑造核心，将曹魏君臣向正面人物靠拢。今年要上映的《军师联盟》也是例子，从预告片和介绍来看，司马懿是当仁不让的核心人物，曹魏集团也占据了大量戏份，而蜀汉人物只能靠边站。可以想见的是，该剧会更多发掘司马懿的闪光点，而不是传统三国戏中“窃国之大盗”的形象。


▲ 军师联盟 (2017)胡玫版《曹操》从童年曹操开始叙事，一开始就彰显了曹操的救国热忱和正直人格，即便在“曹操与袁绍偷妻”这种不那么光彩的事上，胡玫也通过艺术加工令曹操的举动看上去情有可原甚至睿智果敢，显得灰头土脸、虚伪世故的则是袁绍、袁术两兄弟。可以说，这部剧从开篇就确定了“尊曹贬群雄”的基调，不出意外，张黎版《曹操》也会对曹操的正面品质有更多呈现。为什么这些年大导演开始重塑曹操？为什么蜀汉突然不受欢迎了？这要从过去的三国影视剧说起。以老版《三国演义》为代表，传统三国剧依托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为文本，沿用“尊刘贬曹”的基调，诸葛亮“大智近妖”，刘备“惟贤惟德”，曹操多少有种奸雄样儿，周瑜看上去也有些小肚鸡肠。因为蜀汉被暗示为光复大汉的正朔，诸葛亮等蜀汉人物又颇有人格魅力，所以大部分观众会以蜀汉为本位看故事，为孔明取关中而笑，为星落五丈原而哭。

▲ 三国演义 (1994)但时过境迁，“尊刘贬曹”的剧一多，观众就会有审美疲劳，老三国的起点太高了，后辈拍马难及，反倒落了前人的窠臼。可三国坐拥大量小说和戏剧素材，加之一系列家喻户晓的故事，三国戏早已是投资人眼中堪比清宫戏的香饽饽，轻易不愿割舍，于是怎么办？另辟蹊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走你的套路，就算艺术水准不及你，总还可以讨个新鲜。于是大量一改“尊刘贬曹”基调的影视作品扑面而来，纷纷标榜自己要重说三国，正好“易中天品三国”在百家讲坛红极一时，可谓投资人翘首以盼的东风，于是新世纪以来，以改写为噱头的三国戏你方唱罢我登场。曹魏君臣会被重新塑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新历史主义对影视剧的影响。以张黎为代表的一代历史剧导演强调“人”的复杂性，对伟光正式人物发起挑战，他们通过艺术手法重新发掘过去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人物的复杂性，将他们回归到“人的本位”。代表作就是《大明王朝1566》和《人间正道是沧桑》。

▲ 人间正道是沧桑 (2009)《大明王朝1566》以两个主要事件（倒严和海瑞谏主），若干分支，勾勒出象征着中国两千年封建体制里百姓、君主、文官、宦官等群体的纷纷扰扰的绵绵画卷。政治斗争不过是《大明王朝1566》的表象，它聚焦的，还有一个集权社会下，改革的艰辛、人何以自处，以及理想与现实如何权衡等问题。尽管当初在宣传该剧时，剧作方突出“嘉靖与海瑞”为核心人物，但我更愿意将此剧视为一部群像剧。剧中的大部分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场，却都能给予观众深刻的印象，都值得细细品味，比如：杨金水、冯保、吕芳、胡宗宪、严嵩、徐阶、王用汲等等……而《人间正道是沧桑》作为一部呈现近现代中国历史的剧目，也没有走入意识形态的窠臼。它跳脱出阶级、党派、传统历史叙事的束缚，力图探讨一种超越意识形态和党派对立的理念，是为“正道”。这是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家国情怀，是一种身系家庭伦常和友谊的处世之道。

▲ 大明王朝1566 (2007)但张黎和刘和平这样高水平的人毕竟太少，多的是班门弄斧、挂羊皮卖狗肉之徒。他们打着严肃重写的口号，借的不过是翻案的噱头，建国后传统叙事中的正面人物就专挑他们的瑕疵大书特书，反面人物却要一个劲儿拔高到正面人物。表面上这是对正反人物二元刻画的反叛，其实只是一丘之貉，他们看到的不是人物的复杂性，做的不过是拿着前人的破抹布挥舞。其实，最早重塑曹操的影视剧倒不是胡玫版《曹操》，喜欢将电影分为上下部的吴宇森已经做了榜样。在那一部站在赤壁战场呼唤爱、娇嗔一句“站起来”的中国现象级商业片《赤壁》中，吴宇森就现身说法，告诉我们：原来三国人物还可以这样改！张丰毅饰演的曹操虽然好色猜疑，但其个人魅力明眼人一看都非卖草鞋的刘皇叔可比。再到高希希的新《三国》，曹魏君臣的形象被再一次重塑，在此问题上，它们都是胡玫、张黎之前的先行者。

▲ 赤壁(上) (2008)

▲ 三国 (2010)像曹操、司马懿这样的大人物，乱世中起风云，本身就有很强的可塑性，且非常适合作为传记式影视剧主人公来塑造。司马懿的狡猾可以被解释为隐忍、曹操的猜疑可理解为慎重，像曹操对汉朝的态度、司马懿与诸葛亮的较量，更是容易挑动观众的兴奋点。每一位枭雄的人生都可以被塑造为一个人的奋斗史、一个人理想与现实的博弈。但是，这样的影视剧需要提防掉入“成王败寇”的陈腐叙事，即：成功者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一切事物的评判标准被设定为成败与否。中国的历史剧不乏沉湎于“成王败寇”的作品，也不乏心心念念“帝王叙事”的作品，东一个大帝西一个大帝，主角不是帝王就是诸侯，小老百姓却在宏大的历史中被隐没。历史剧导演们不要没有帝王的命，就得了帝王的病。今天的历史剧，如果依然这样，只怕是穿了老太太的裹脚布，不要怪观众不买账。*本文系文汇独家稿件，文章内容纯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未经授权，严禁转载|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