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在南关等待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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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在南关等待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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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昌县的南关石牌坊群，在耳中已经多年，但一直没有游走的愿望。
　　　　从没有阳光的城市中穿过，街道两边的拥挤建筑在汽车的扬尘中显得有些晦暗。这座城市好像永远被笼罩在浮尘里，喧嚣拥挤，甚至有点杂乱。如果不是因为等待一个朋友从内江赶来相见，我不会在隆昌县城停留，更不会从一个喧哗的城市跑到另外一个喧哗的城市。中国所有的城市都在喧哗之中，这种喧哗，已经让我们十分疲倦。
　　　　自然，已经被城市包围的南关石牌坊群，也在喧嚣之中。位于成渝铁路和成渝高速公路中段的隆昌县，自古以来就是通往川东的门户。而作为贯穿隆昌县城南北古驿道的南关和北关，原本在城市的边缘，直接和土地亲密相连，随着历史的变化和城市的无限扩张，南关的石牌坊早就离开了土地的恩育，如今，它们从古驿道上不同的位置集中迁移到了南关镇，建筑群落里的古牌坊，有点像孩童用铅笔圈写在古籍中的眉批，虽然同在一本书里，但注定不能成为古籍的段落。
　　　　
　　　　
　　　　

　　　　
　　　　牌坊，有很多雕花和刻文的石头，伫立在驿道上，浓缩着德政、贞孝、忠烈、乐善好施等等民族精神语汇。这些石头从明朝开始陆续竖立在清条石驿道上，因为某个皇帝的敕封和御旨建造，经年历久，刻在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不朽着忠孝节烈，被纪念的名字和捐建人的名字，已被不同时代的人瞻仰和记忆。有的记在心里，有的看在眼里。
　　　　其实，我对那些久远的姓氏和建于明清年间的石头牌坊缺乏足够的了解，因为无知，无从敬仰，对刻在石头上名垂千古的先人们没有怀念，也没有追忆。他们距离我很远也很近，远得我无从怀念和景仰。但我们现在都同时站在远离土地的城镇里，我和石头上的人生虽然距离着一生甚至更远，但我们头顶的天空却一样的狭窄。
　　　　
　　　　
　　　　

　　　　
　　　　有“中国石牌坊之乡”之称的隆昌县境内，从明清年间开始，众多官吏乡绅、商贾名儒在此间筑立下了近70座牌坊，主要分布在县城南关到北关的千年古驿道上，现存石牌坊17座，其间男女同一坊的牌坊当属别类。
　　　　南关牌坊群，是当地ZF为发展旅游经济，近年才将散建在巴蜀古驿道上的七座石牌坊迁建在这里的，形成了一个石牌坊广场，周边也建设了与之配套的旅游休闲娱乐设施。很多人天天来到这里，走在青条石驿道上，鱼贯地穿过一座又一座四柱三门三重檐五滴水的石牌坊。石牌坊沧桑着的历史和文化，在导游热情单调的解说里不再沧桑厚重，在我听来，只是变成了一个声音对一本书的朗读。
　　　　把散落的石牌坊集中在一个地方，可以方便游览，也能搞活经济，还可以集中加以保护和利用。那是祖先馈赠给我们的财富，只是财富的支取似乎从长期变成了短期
　　　　
　　　　
　　　　

　　　　
　　　　我没有加入拥挤的人群，也没有张大双眼，在那些不朽的图案和铭文里寻找可以记忆和敬仰的精神和感动。我远远地坐在新建的戏台下面喝着茶，看着拥挤的人群从牌坊下面穿梭而过，继续着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我石头样坐在广场上。如果就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安放在驿道两侧，上面既不要文字也不要图案，和驿道上已有的动物雕像一样，既可以充当孩子们嬉戏的玩具，也可以成为人们歇脚的椅子。当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高尚以后，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石头。那么，石牌坊上那些名字，究竟是因为功德还是为了不朽？我似乎开始明白，南关石牌坊因为变换了原来的位置和原来的环境，和多数来此旅游的人一样，当底蕴深厚的精神元素丧失之后，就只剩下观赏的价值了。
　　　　
　　　　
　　　　

　　　　
　　　　此时，我期待一场雨水从天而降，让喧闹的人群惊叫着散开，在雨雾模糊周边的建筑群体之后，世界空无一人。雨水不仅可能擦去雕花石头上的浮尘，也可冲洗古驿道上杂乱的足印。
　　　　一场雨，暗藏着许多背叛，比如让那些冰凉在石头上的先人们重新回到荒野或者大地。雨水，毕竟不是天空的羽毛，它们从天而舞，滤净泥尘，流浪在土地里可以继续润育万物。石头上的先人和我就可以重新看到一方洁净的天空。
　　　　然而，暮春时节，我已经不是一朵花的情怀，自然不能生长在没有土地的空间。
　　　　今天是清明节，我路过隆昌准备回老家扫墓，在等待和一个朋友相见的过程中顺路到了南关。那些高大冰冷的石牌坊，没有唤醒一种沧桑的语言，更没有唤醒我寒凉无语的梦寐。
　　　　我等不到一场雨水，也看不清石头上那些古人们挺拔的背影。
　　　　尽管，我是多么希望，一场雨水从天而降。
　　　　我只想在这个怀念的节日，祝福黄土下面的亲人们，永远不要被喧嚣惊扰。
　　　　
　　　　
　　　　 2008-4-4 富顺沱江居
　　　　
　　　　
　　　　


原文作者所属博客:嘎玛丹增

转自： http://www.iceac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