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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读鹤坪《说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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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9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读鹤坪《说西安》


??认识鹤坪是因为他来天涯社区征稿。
  这之前,我不知道鹤坪是谁,也从未拜读过他的任何作品。听说《说西安》这本书很不错,找来一看,首先就看见文坛重量级作家贾平凹先生和冯骥才先生写的书评,费秉勋先生以《中国的汤药》为标题做的序。如此强阵容的大作家来开篇宣传,足以可见这本书的重量。
  但阅读与评论是两回事。真正的理解都难免是设身处地,不同的读者会读出不同的况味。
  《说西安》是描写老西安的人文历史,老西安城的风物风情,人情世情。作家笔下的穷汉富人,把式媒婆,顶盘的,挑架的,箍盆的,箍瓮的,焊壶的,捏笼的,拧绳的,剃头的,修眼镜的,货郎担等等平民大众,烟火人家,一一跃然纸上。展现在面的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民俗画卷。金币不会因为它的陈旧而贬值,故人故事也不会因为它的陈旧而失去洞穿人心的力量。不管是《穷人的小年》,《穷汉庙》《站门汉》,《媒婆红喜儿》,还是《再说方言》,《食客与袖狗》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泥土的清香,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套用汪增祺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写的很美,很健康,很诗意。写了老西安人的精神韵致和形神美仪。就像鹤坪自己在开篇里所追求的那样:文到白描臻化境,诗无蓝本得真宗的境界。
  文本简约,朴素且温暖。
  
  在老西安的城墙根生活着穷人和富人。穷人有穷人的难处,富人有富人的难处。《穷人的小年》,写的就是这两种人,在小年的这一天各自的生活梦想和憧憬。穷人在小年这一天,在梦里得到了两块大洋,盼望着能够衣帽两新过个好年。富户在梦里面出城去收租,远远看见佃户家的草顶子茅屋,却紧赶慢赶怎么也走不到跟前。“富户一伸腿,铜暖壶揣炕底下去了”。这一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富户死了,穷人想着老富户的不容易,心怀感恩过去帮衬对方办丧事。“在老西安,不论死了穷汉还是富户,大家都想自家死了亲娘老子、亲哥们兄弟一样的悲哀。关了城门,谁说穷汉和富户不是一家人呢?”于是穷汉们按照红事要叫哩,白事要到哩的乡俗民约前去帮忙,并在沿街摆供桌路祭。等到出殡结束,富人家的儿子按规矩披麻戴孝来穷汉家谢孝,给穷汉带来了他梦寐以求的两块大洋的谢礼。
  富人与穷人,梦想与现实在人性真情的自然流露过程中,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穷汉庙》是这样的:文本讲述了麻绳铺子的把式――40岁左右的鳏夫,在辛苦劳碌了一年,到小年这一天终于让自己歇下来,领着女儿去穷汉庙赶庙会。因为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穷汉庙就有了戏班子。“把式挑着一副食匣子在前面走,匣子里是给庙里的四色清供。女儿穿一身新衣裳在挑担的后面,她风风火火地催着把式:爸,快些!只怕人家戏班子的灯都挂了……老西安的人讲究腊月二十三到穷汉庙看戏娃子挂灯”――《穷汉庙》
    到了庙里,“把式挑着一副匣子进了庙里的伙房,女儿进了庙就像掉了魂一样地乱钻,她在寻二狗。在女儿的心里,二狗现在也应该是在焦急地找她。女儿想喊,可又怕别人笑她,她就一间禅房,一间禅房的推开门看。她进了秋仙的屋子,她看见二狗一身僧人的穿扮,头也剃得光光地坐在炕边上写字,俨然一副出家小沙弥的嘴脸。女儿的心里格登一下,她想:二狗出家了。她想哭,眼泪珠珠在眼眶里打转。
  情渎初开的女儿爱上了寄居在庙里的穷汉二狗。女儿猛然一见二狗的样子,女儿就急:二狗,你咋出家了?……跟谁商量了?说着,女儿转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女儿又说:“你当和尚也不跟给人打一声招呼……”看似简单的对话,寥寥几笔刻画出了小女儿内心由吃惊,生气到委屈到伤心埋怨,女儿对二狗的恋情就这样袒露在我们面前了。
   读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汪增祺先生的名篇《受戒》。想起了小英子和明子之间的爱情故事。同样是诗一般美妙的语言,同样是情窦初开人的爱情,故事的发生的背景同样是在门槛外――荸荠庵或者穷汉庙这样的地方。但汪增祺先生笔下的荸荠庵是理想中的人间仙境,一幅风俗画的抒情诗。和尚不仅有饭吃,还要杀猪吃肉,赌钱,娶老婆,和尚是荤和尚。《穷汉庙》里寄居在庙里的穷汉二狗,虽然不是和尚,却享受不到汪增祺先生和尚的那种礼遇。他只能靠教学生写写字,给庙里的姑子们抄抄礼单勉强度日。对于娶妻的这样的美事儿他是怎样想的呢?
  女儿低着头羞怯怯地问二狗:
  “二狗,给你说个女人,你要不要?”
  “嗨,穷的连裤子都快穿不上了,还讨女人哩?”
  “娶不起?那你就‘上门’到人家的屋里娶当‘上门女婿。’”女儿说着脸红成了柿子。
  二狗听了,没说什么,只是一笑。那个年代不兴‘上门’把‘上门’看成是比天大的事。
  
  
  《受戒》里面有一段相似的描写:小英子不要明海做方丈,也不要他做沙弥尾。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说话呀!”
  明子说:“嗯。”
  “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声地说“要!”
  “你喊什么!”
  明子小小声说:“要――”
  
  一边是小英子的大胆率真可爱;一边是女儿的羞怯和不自信。一边是明子明确的回答,小英子的爱情由此得到了应有的回应;一边是二狗的含糊其辞,女儿的情感发展去向不明的惨淡。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差异,让这两篇经典作品在各自的文本里遥相呼应,闪烁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由此可见,的便是同一题材的写作,不同的作家写出来,也绝对是千人千面,有着各自鲜明的风格烙印。《穷汉庙》完全有别于《受戒》。《受戒》传递给我们的阅读感受是明快的是美好的,是自足闲适和快乐的意会言传。所有的人物都按照自己的愿望发展生活,并因此获得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但《穷汉庙》不一样,把式和他的女儿,二狗都是在生活的重压下小心翼翼地活着,希望着,憧憬着压抑着。西部的贫穷,西北人的朴实,厚道,木讷,带着特有的某种愚钝冥顽的个性,使《穷汉庙》传递出来的气息,有着淡淡的感伤,若有若无的失落。
  当女儿在庙里被庙里上供的城东死了老婆的麻老四看上以后,麻老四请庙里的姑子秋仙说媒,娶把式的女儿做续弦。虽然把式坚决拒绝了秋仙所谓的好意。但这件事在把式和女儿的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落差。让父女俩感受到了委屈,这委屈又无处可诉。于是,当父女俩在回家的路上,走在夜色中,与先前去庙里时的兴高采烈相比,那心酸便透纸而出:
  “夜很静,很冷。静的连城上诚丁喊口令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城门关闭的“吱嘎嘎”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让夜行的父女俩感到透心的冰凉。把式想哭,把式真的就哭了。女儿拉着把式的衣裳襟子说:“爸——你说嘛,咱不嫁给他!”女儿说着,眼泪就流了满脸。
  她没有哭,是眼泪自己在往外流。
  这是腊月二十三的事。街上飘着雪,把式和女儿头上都落着雪花。”
  
  这样的描写是细腻的,诗意的,憧憬的,别致的,心酸让人想要掉泪。善良勤劳的父亲,稚气羞怯的女儿在这小年里,亲情,爱情,快乐和失意,在朦胧的意境中折射出淡淡的哀伤。
  
  《穷汉庙》很美,随处掂来都是精彩的描写,比如:写庙里的尼姑――大殿的两边是两排平屋,东边是僧人的住屋,住着尼姑秋仙和另外的五个尼姑,一色的水灵,一色粉嘟嘟的模样,都俏。
  写庙里拜佛――在佛陀那里,来的都是香客,去的也都是香客,在佛陀那里,也没有黑白两道的差别。佛以为,尘世的任何孽缘都是灾孽,都是悲楚的需要用一生时间“化解”和“超度”的凡心尘念。
  
  所有的篇章读起来是奇妙而异乎寻常的,真实得像一粒透明的水晶。借用一作家的话来说:它从头至尾蕴藏着一股神圣的正气。
  
  


转自: http://www.ic37.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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