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生活（系列，添加中）

haola-ic

艳遇生活（系列，添加中）


??牙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一口饼没咽下去，舌头却触到了异物，那是我的一瓣大牙。已经不会多想了，随意的餐巾纸包裹着就丢弃了。
　　想起小时候，换牙的时候大人们告诉我们，上面的牙要扔到屋顶上，下面的牙要扔到臭水沟里，这样长出来的新牙才会深深得扎根。那时候是当圣旨来办的。每次掉一颗牙，都很认真的分辨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然后煞有介事的扔掉，像行使一种古老的神秘仪式。那时候到处都是尖顶的平房，力气却有限，一颗牙扔上去还要长时间得高抬着头看，生怕它会沿着屋顶滑下来。那时候的臭水沟也随处可见，平房外面通常都有一条明水沟，那是人们早上用来倒尿盆的。那个年代，早上起来家家户户倒尿盆的人群也是一道风景。我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一夜家里面所有尿盆里的尿合并到一个最大的尿盆里，然后跌跌撞撞得把他们倒进臭水沟里面。邻居们常常因此说我这个孩子不怕脏不怕累，将来肯定有出息。臭水沟里面当然也有它的哲学。我还记得有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带了一帮发小到我家附近的臭水沟行使那神圣的仪式，那一天我把我刚刚换掉的一颗牙放在作业本叠成的小船上，趴在地面上费劲的把那载着我雏牙的小舟平稳得放到水面上，几个小孩子就那么静静得看着它顺流飘去。
　　我们那一带，很多孩子都是四环素牙，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的牙出奇的不好，是因为小时候太爱糖果了。没事的时候嘴里面就会含着糖块。前一段电视里面看到一个村庄的孩子平时的零食就是一口口的白砂糖，感觉有点辛酸。我想我们那时候也差不多吧。而且我怀疑我现在如此大的烟瘾也是那时候就有了端倪，嘴里面从来是闲不住的。
　　十岁左右的时候，我的两棵大牙已经完全被淘空了，经常疼得彻夜难眠，那也并没什么。我决心拔掉它是因为有一次看电视剧《武松》。那可是那个时候少有的电视剧盛宴啊，大概是前前后后拍了八集的样子，还是祝延平饰演的武松。那天晚上我忍着牙齿的剧痛看完《武松》，直到疼得抱着小枕头趴在床上，疼得满眼流泪。当然就不能看得过瘾了。后来我就坚决要把他们拔掉。父亲陪我来到医院里面。医生说，拔掉这两棵大牙，原本到二十几岁才会长的那几颗牙就会提前补上来，还省却了到时候出牙的疼痛，但是我的牙就永远比别人少两颗了。那个年龄这可是不小的手术呢。我恐怕也是同龄人里面较早地看到牙根的一个。那天我回到学校里面嘴里还含着纱布，课间的时候就很神秘得打开那卷模糊的纸巾给伙伴们展示了我嘴里面的零件。那应该算是比较生动的一堂生理卫生课吧。他们都被那巨大的牙根吓坏了，同时也很同情我的遭遇。那两颗大牙我很久都不舍得扔掉，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把它们放在枕头下面。毕竟他们曾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那个年龄何曾有过这样的分别！
　　年长一些的时候当然不再天天吃糖了，也养成了良好的刷牙习惯。但是，或许是因为我的牙先天不足的缘故吧，还是出现了几颗坏牙。大学的时候拔掉过一颗，是在校医院里面。那次我害怕得要命。我想那个年龄这点疼痛是根本没什么的，之所以害怕还是童年时候的阴影。虽然童年的拔牙经历还有点英雄般的气节，但是看来那时候的确存在硬撑的成分，也才造就了青年时候的怕。那颗牙拔掉以后，很长时间牙床上都留了一个巨大的空缺。刚刚毕业的时候也拔过一颗牙。那时候，我在钢铁厂上班，多少也有点钢铁硬汉的味道。那次是在职工医院里面，我忘记了交待我小时候拔牙的经历，两个年轻的女医生算错了我的牙数。她们以为给我拔掉的那棵大牙是两个牙根的，其实它却是三个牙根的。第一次麻药的剂量就不够，后来又注射了一针，还是作用不大。看着我疼得满头大汗，两个女医生都慌了手脚，也是同样的满头大汗。关键是善良的她们已经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慌里慌张的变形动作之后，又躲到门外嘀嘀咕咕一阵。我知道她们就在缴枪的边缘了。我吐出嘴里面的纱布把她们喊进来，半开玩笑的说：姑娘，我回车间给你们拿根撬棍去吧。一句话把她们都逗乐了，这才帮她们找回了信心。不就是往外拔吗，疼也不会疼在她们身上。疼不疼在她们心里我就不知道了。那天结束的时候，两个人反倒是拼命的感谢我！看过苏童的小说《米》和后来拍成的电影《大鸿米店》。我倒是敬佩那个后来变得有点邪恶的五龙。他执意把自己满口的牙都生生的敲掉，在血肉模糊的嘴里面装上满口的金牙，这当然是需要一股狠劲的，需要巨大心力的支撑。
　　后来，我就决定去装假牙。那时候我正在恋爱，刚好也是冯小刚的那部贺岁片比较火的时候。就是葛优在飞机上被徐帆吻掉假牙的那部戏，名字我从来不记得。那种幽默却深深得刻在我的骨子里面。他们也是真够贫的一家人。那次我是执意让医生给我装了固定的假牙，生怕有一天一不小心假牙也跑到我未来的老婆嘴里面。我还曾经产生过一个很有创意的念头，要是把我当年拔掉的牙修饰一下做成一颗项链挂在她胸前效果一定很棒！也是在那次装过假牙之后，我再一次跟几个工友们聊起过一个大奶子的女同事，但是那次的话题不再是她耀眼的丰满，而是她笑不露齿的秘密原来是因为她的门牙居然是假的。
　　再后来的时候，我的一颗大牙还是坏了，但是没有过丝毫的疼，也就少有什么深刻的记忆。仿佛它的腐朽和破碎是久远年代以来的一个慢镜头，岁月过后，只看到了结果。这让我想起许多故友。曾经我把他含在唇齿之间，甚至视为上天赐给我身体的部分，花费过时间、感情和金钱来喂养他。一段时间不见，却并不了解时间推移的过程中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是他已经不再为我所了解。我也并没什么兴趣去探寻个究竟。正如我已不太在意那些有关牙的故事了。坏了就是坏了，虽然我不会让它脱口而出，甚至厌弃得把它啐到远处，但是随意得把它包裹了弃之街头心中也不会有什么波澜了！
　　


转自： http://www.iceac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