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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遗忘了赞美的辞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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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里的那株海棠,红色花开,报道着春讯。
乡下的花,或者已经如期的开放了?
城里头的金领银领白领们,以及闲情逸致的“闲人”们,早已经蠢蠢欲动,要去乡下踏春。媒体上正连篇累牍的端出花的盛宴,桃花是何处最艳丽,梨花是何处最雪白,樱桃花是何处最姹紫,油菜花是何处最金黄,又有特色的石磨豆花,或者香而不腻的老腊肉,或者土养的烧鸡公,或者不喂饲料的鲫鱼,或者纯天然的狗地芽,总之是,有美丽的花可以耀眼,有美味的吃可以开胃。
媒体推介的去处,都是热闹地方了,赏花,踏春,已经退居次位,麻将桌,牌桌,成了主角,惟有那些不谙事的孩子,找到了课本以外的玩乐。
我去了没有“游人”的田野,看春天的生机。
丘陵的田野,此起彼伏,油菜的花,开得极旺盛,金黄的色彩,是豪放派的挥洒与铺排;微微的风,拂着阳光在油菜花里粼动。黄的色块间,鲜亮的绿,是为麦田。黄和绿的大色块里,茨竹的林盘,松树的林盘,绿得极浓重;三株两株的桃红李白,耀在林盘里,妖冶然而孤寂;传统的青瓦房,现代的小洋楼,映现于林盘里,或有炊烟缭起,或有鸡鸣起伏,或有犬吠回应,意境凸现很古的诗意——乡村依然还是很传统的乡村,朴素,安静。
这样的情景,我渴望着写一些抒情的文字,脑子却是文思枯竭般的空白,思绪却是江郎才尽般的干涸,不是我遗忘了赞美的辞藻,内心里,我写不出漂浮的抒情,写不出空洞的赞美。
原来,我以为,生长农副产品的土地,免除了承担了几千年的税赋,又一个一号文件,部署了新农村的建设,农村该是轻装前行了。
过年的酒桌上,我把这个温馨的祝福,送给老家的淳朴的乡亲,引出的却依然是抱怨。
水费很昂贵,化肥已经涨了,种子已经涨了,农药已经涨了,涨价的东西,已经把免除的东西吃得精光了,实惠转移给了生产农资的企业。
事实面前,我为我的肤浅而羞愧。
粮食,再高贵的人都离不得,却不值价,乡亲一直很疑惑;一亩水稻,一分的成本都不扣除,缴不够一个高中生一个学期的花费,乡亲一直很无赖。喂猪是不赚钱的,等于把粮食换成了猪。成批的养猪养鸡养鸭养牛养羊,成片的种果种菜,路都不通,卖给鬼大爷啊。乡亲一直很勤劳,缺了基本的条件,其实再美好的想法,皆为空谈。
城里头宽阔的马路,城里头的人掏过包包没有?城里头灯火通明的夜晚,城里头的人掏过包包没有?城里头的娃娃可以就近的读书,我们的娃娃读个小学却要跑七八里十几里的路。村里的医生都到街上开店了,我们的头痛脑热了,却只能硬挺着。
乡亲的疑问,我回答不了。
中国一直都在解答一个大问题——“三农”的现在与未来的问题。
国家能给我们修一条可以跑货车的公路吗?子女能够象城里头的娃娃一样读书吗?我们能够象城里头一样看病吗?
乡亲的愿望,不无理,也不苛刻。道路,承载货物,更承载技术,和信息,和资金。道路通,百业兴,黄土变黄金。读书,关系了素质,是为万事之大事。医疗,关系了健康,是为万事之现实。
本来,短暂逃离城市的喧嚣,走进春天的田野里,意欲激活已然麻木的心情,如同远古的陶渊明,放逐恣意的本性,悠然而见南山,做一次无欲无求的逍遥者。然而,花的嫣红里,绿的生意里,风的拂动里,水的荡漾里,鸟的啁啾里,我看见的是乡亲渴望的眼神,和期盼目光。沉甸甸的眼神啊,沉甸甸的目光啊。
乡亲泥土一样的朴素的愿望,让我遗忘了那些浮华的优美辞藻。我想起苏东坡,他在民间的几十年里,就没有写出过一阕优美的辞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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