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物草肥美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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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物草肥美的草地上
　　
　　多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一篇小说了呢？很久了，可是在这个百无聊赖的早晨，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窗外不时传来人们种种生活气息的声音的早晨，我竟读到了美国辛格的《市场街的斯宾诺莎》，他写得很好，他应该写得很好，我还没有把这一篇小说读完，我只读到了这篇小说的第七节的开头，我甚至不知道这篇小说共有几节，但我知道这篇小说应该很不错。
　　
　　没有读完这篇小说，不是因为任何客观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看累了，眼睛酸痛地流泪；不是因为我突然被某个朋友的电话打扰，邀去某个地方玩乐；也不是因为我在这之前已经对这个早晨有了别的什么安排。不是，不是，都不是。我之所以在读到第七节开头的时候停了下来，完全是因为小说里出现了一个叫做黑多比的老姑娘。没有，我没有对这个老姑娘怀有任何异议，我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我所认为的这篇小说在前六节所要表达的主题。哦，我不是这篇小说的主人，但我却可以从他的小说里获取我想要的东西。黑多比的出现，她出现后将要引领的事物所突现的命题，那才是辛格——这篇小说的主人所要表达的思想。可我在这里停了下来，将他的思想合进了书里，因为我觉得我在之前所获得的思想比他的更深刻，因为之前的阅读中我流泪了，并且痛心到几乎死掉。
　　
　　菲谢尔森博士，一个执着的研究哲学的人；窗子外，一个随时间时事不停翻腾滚动着的俗世。战争来临，窗子外的世界愈加混乱活跃；对哲学更深入的研究，博士与社会的距离愈加遥远。转瞬即逝的时事与恒古不变的真理正面交锋。菲谢尔博士老且贫困，生命垂危。战争爆发了，他要死了，他惊慌了，他需要帮助，他需要从他的窗子里走出来，他需要与现实妥协了！可是，在这之前，他曾将那些在思想上与潮流妥协的人骂作“白痴”、“驴子，暴发户”。
　　
　　好了，菲谢尔森博士的故事到此为止。能让我流泪的并不是他对哲学的执着，也不是时事对他的迫害，而是妥协。是的，妥协。
　　
　　“白痴”，“驴子，暴发户”，他这是在骂我呢啊。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自己，要生存，要让理想得以实现，我必须向这个世界妥协。我这么想，我也这么干了，妥协，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无休无止地妥协，妥协到开始适应这个社会，妥协到这个社会开始接纳我，妥协到我几乎快要沉溺于纸醉金迷，而我还对自己说，只有这样，我的理想才能实现。“白痴”，“驴子，暴发户”！他说。我回头，看到他暴怒的脸。意识渐渐觉醒，我悔恨，羞愧，心如刀绞，终于落下泪来。
　　
　　在理想与现实的妥协中，我走得太远，在草地与沼泽的临界处，我溅了一身泥污。觉醒吧，我那无知迷途的孩子，退到那寸草不生的草地与沼泽之间吧，那里面花盛开，那里物草肥美，那里是智者的聚集地。
　　
　　2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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