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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山水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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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山水间流转。
   导游是个山东小伙,高高大大的,在卢塞恩和洛桑有两处住所。他的初恋情人在国内早已成家。他原来在国内学体育,在那边勤工俭学时教老外练太极,不知怎么想的,把身边的女朋友介绍给了一个太极学生。学生家有上好的葡萄园,丰收的季节,他会带了学生一起去帮忙。带团的时候,他会在那里做短暂停留,闲下来也会开车到那儿发呆。
   圣加仑到处都是憨态可掬的伯尔尼熊雕,街道间隔挂满了“红底白十字”瑞士国旗和“伸舌头羊”的州旗。路中心雕塑前挂着的一面足有一栋楼高。她游走着,象走进了童话世界,即将有不期的一扇门洞开。他们坐在圣书台的台阶上,一转头的不经意间,看到些写名字的卵石,像藏区嘛尼堆。如果要祈祷,心中那人是谁?
   前往列支的路上,他们都很沉默,静静地欣赏风景。有湖如镜,远观如翡翠,近看若琥珀,山体彩林齐齐倒映,如剖开的苹果核,象躺着的琉璃塔,又似孕育生命的女体之初,宁静、丰盛、蓬勃。
   博登湖对岸是德国和奥地利。湖边有很多私人游艇,一男子在草坪上脱了鞋袜脱长裤,光着大脚丫子拉起了独木舟就往水里走,质朴且浪漫。她对着裸男狂拍。他对着她偷拍。
   过了博登湖往前,就看着阿尔卑斯山顺着莱茵河奔驰,过河就是奥地利和列支。一路上,看着远处飘扬的热气球,想起了可爱的茜茜。
   列支的山顶有老鹰窝样的古堡,黑黢黢地雄踞要塞。山脚下一家挨一家的银行,并看不出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列支是国际上最著名的洗黑钱的地方。开车上“老鹰窝”,PRIVATE的牌子挂着。山麓上,有挂满红通通小果子的苹果树,有山间小道,有散步的一对。这一对刚从林子里返回来,又过去一对,然后又有兄弟遛着大狗,又有一对在远处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有人走狗不走,有狗走人不走,仿佛在上演一场特别的天桥秀,展示他们的生活休闲方式。在她心里,一对是终极的理想。而他要选择单身吗?他说,瑞士的离婚率满高的。
   出列支不远的国境线有二战时期的军事防御工事,再不远的迈恩因儿童电影《海蒂》而闻名,是适合全家人晒太阳的地方:阿尔卑斯山秀丽的容颜,秋天的高山树冠,活泼的山泉,没有围墙、门票、和清规戒律,这里有的只是恋人旁若无人地接吻,老人双双对对晒着大太阳聊天,小兄弟爬树,小姑娘嬉泉,拍照者一不小心,踩着堆软硬适中的牛粪。
  
   卢加诺一直飘着小雨。他掂了瓶红酒来敲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他的女朋友,怎么走到了一起,又怎么分开。
   那夜,她有点失眠。出神地看对面山上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光,象棵圣诞树。天上飞机的轰鸣,不远处教堂清脆的钟声,不断地加入交响的奏鸣,还有鸟儿啁啾竞唱,自然一首“卢加诺晨曲”诞生,奏了多少年,又多少过去。这让她想起过往的日子,过往的情人,以及拍岸的惊涛骇浪。阳台是雕花的围栏,铁道过街栏杆和街边的长椅都是典雅的“瑞士红”。她想在上面坐坐,但不想一个人。忽然又想吃雪糕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感觉。她拿了伞出去,他在旁陪着。陪着乘那种角度很陡的火车大巴,陪着吃雪糕,还陪着漫无边际地游荡。她口袋里只一张大钞,他到瑞士最大的银行取款机帮着换了。游荡的主题是教堂、橱窗、街道,还有SWATCH和南瓜。万圣节到了,许许多多的南瓜大大小小林林总总,脸上或画或刻了各式各样夸张可爱的表情。这样的夜晚,她想去参加摩登假面舞会:穿袭华丽曳地长裙,戴上钻石项链耳坠,斜挂着裘皮披肩,那迷离的眼,用面具遮掩;有纤纤细指,将红酒的软木塞把玩。他呢?在想什么?初恋情人?嫁给学生的那个女友?还是那个一直爱着他的小女朋友?
   卢加诺湖,烟雾缭绕,远山与云烟缠绵,湖水多情羞涩。湖边泊着白红蓝绿的私家游艇,水鸟们象在家里一样游着。一切都静静的,步子快不起来,声音亮不起来,连心底里浮起的淡淡微笑,都不禁温柔了。
   这时的街市静悄悄,车们如船样泊在广场,后舱大开着,各式杂蔬水果鲜花肉肠摆着挂着,并不需招揽吆喝,要买就买,没买即散。没有风,老建筑上的旗子纹丝不动。商店已经营业,店员象维护艺术品一样,好东西无须多言。看到两个很帅的JC,不敢拍。一直很想拍那里活生生的人们,总不好意思,象做什么错事,不够高雅大方。
  时光象牛奶一样,温软而滑腻,缓慢地往前滑动。滑动着整个旅程。在大雾中再行,车轮都甜得发腻。他们唱歌,唱了所有能够想起来的老掉牙的歌,亲切欢快充斥了整辆车。雾气散的时候,云还在山腰。经教堂方井沿楼梯而上,到顶部的广场,墙面上有古老的日冕彩图。靠湖有观景长廊,阳光打在半圆的弧围,让她不禁想靠在低矮的廊椅,惬意地眯一会儿。这一切,都被他悄悄地收进镜头。教堂尖顶的老钟表内芯齿轮清晰可见,幽默俊朗的远山正吞吐着云雾,中间是一片大湖,湖边有游艇,岸上是成片老建筑的屋顶,阳光了穿透云层,打在湖面和游艇,神采飞扬得一塌糊涂。那样的时候,你会惊叹,屏息凝神,静静体会,悉数收落,生怕遗漏掉什么。
  
   她喜欢廊桥,喜欢巧克力,和所有爱做梦的傻女人一样。巧克力铅笔状的卡贝尔木制廊桥是卢塞恩的标志。卢塞恩是他公司所在地,这里的一切都步调悠闲,老城区的房屋多有壁画,讲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和禁忌。如梦似幻,那湖水不知该怎样形容:天鹅绒般柔软,丝绸样柔滑,绿油油的,仿佛蕴涵沉淀了许多说不出来的内容。那水是天鹅们安详宁和的家园,或静立,或滑行,或俯食,或卧息。天鹅们许是给迷了魂了,给这水,以及倒映着的廊桥、三色堇、教堂、湛蓝的天、煞白的云、还有徐徐飘来的教堂钟声、痴痴琴音、、、这一切,你不忍心快步,又怎忍心离去?直欲和那些天鹅们一起醉去!
   他在车上做过介绍:卡贝尔廊桥曾在八百年前被火灾毁于一旦,许多市民望着大火放声痛哭,大家拼命抢救,留得一些残骸和三角铁画,并在第二年凭着印象在其原址上再现原貌。为了警醒民众,珍爱宝贝,重建时保留了火烧火燎的原貌,新的木材和三角画也没有做旧,你很容易分辨得出哪些是文物,哪些是新添加的。
   她有种圆梦的感觉。刚到瑞士的第一天中午,车子在温泉小镇巴登附近做短暂停留,她信步漫游阳光普照风光旖旎的河畔,没走两步赫然一座廊桥:老旧容颜,深咖色调,老树河流的陪伴,闲着的蓝领坐在桥头老树下的河畔闲聊抽烟。属于她的高潮在卢塞恩的早晨——一个人静静地在陌生里游走,感受那个时辰当地人的忙碌与静谧:马路工人的清扫,学生涌向学校,店面开始整理、、、走着走着,竟然将它撞着。相对于卡贝儿它短得多,直接横跨了河去。精彩的是顶部那些古老的三角画,将骷髅融进了中世纪的市民生活,反映了当地人们惧怕死亡和战争的心理。那种表现力,惟震撼二字可以形容。加深这种效果的,还有桥体星罗密布的蜘蛛网,蜘蛛以它的方式书写、讲述和参与,与骷髅和桥体组成完美的整体。这是怎样的一种自然行为艺术?
  
   雪山是她的最爱,近乎崇拜。她想去“欧洲之巅”的少女峰,他没同意。她在铁力士发生了高原反应,头痛让她想起上世纪末的念青唐古拉的五道梁。海拔4000多米高空360度观光索道旋转着,开始并不晕,欣赏着背后的雪山、眼前的冰川、远处的高山湖泊,再远处的起伏山峦。脚下的村庄相当漂亮,远处雪山,近处彩林,山坡上巧克力木头房子,绿草荫荫,雪水潺潺。还有一缕炊烟,袅袅淡淡。慢慢的,雪山就转到了眼面前,冰川就到了脚下,连每一个裂纹罅缝都看得一清二楚,美丽的湖泊随着距离的遥远越加神秘,圣洁的雪山随着距离的缩近倍感亲切。伴随着全球变暖,这里的雪线已大幅上升,裸露出来的部分,象火山喷发很多年之后的残痕。她有点心痛。
   站在山顶望远,壮哉!美冠!一座座几十座海拔四千公尺的雪山之巅,象顶璀璨皇冠,阳光下闪耀着绚丽迷人的光华,叹为观止,深呼吸。对照着山峰位置指示图,寻找心心念念的少女峰位置,多看上几眼。你有时间再来,我一定陪你。她有些气。信步跨过了雪水,走进了山脚下的养牛场,直到两头牛发怒地向她靠近,直到他着急地提醒她的红色外套,喊她出来,才恍然成了挑逗的斗牛士。他着急地说,掌心里都给你捏出了把汗!
  
   洛桑有他的另一个窝。那里有奥林匹克博物馆。日内瓦湖畔宁静祥和,有联合国总部、奥林匹克中心,有萨马拉齐。湖对面是法国依云。孩子们正天真烂漫地欢度万圣,涂抹着鬼脸,穿过街道,聚集广场,她跟着化妆乐队满大街转。到处都是南瓜、鬼脸、糖果和欢快。这里没有苦难,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痛苦,没有别离,没有怨怼,没有忧郁。他把记录了欢快的照片打印出来,送给她留作纪念。
  他们去了葡萄园:左边是大师笔底流淌而出的油彩麦田,远桥小瀑,房子里住着他的前女友;右边,一直醉跌到湖畔去的葡萄架;秧架上醉了不知几百年,金黄梦样的,闪烁着魅惑,升蒸起薄薄轻雾,幽幽漫漫地往湖上拥去;而湖上,早已茫茫雾海,浮游着隐隐幻幻的山巅;隐幻到她的心头,萦萦不去;哦,无法呼吸,又禁不住深呼吸;哦,不须去了,就统统一起醉了,就醉在爱人怀里、、、她多想身边有爱人陪伴!想想罢了。他呢?难道不想么?
   卓别林雕像距离湖边只几步之遥,头戴瓜皮帽,上身小西服,下身阔腿裤,手拿文明棍,迈着企鹅步,好像在哼着“阿巴拉五,五五五五”的流浪歌谣,还像只小鸭子,“叭嗒叭嗒”活灵活现地在湖边溜来荡去,身边开满蔷薇,身后白帆点点,天鹅徜徉。也许身心受伤的人,都希冀那样一个宁静的地方吧?
  那样的地方,应是海子所期望的;那样的地方,请诗人留下,请自杀走开;那样的地方,可安妥流浪汉尸骨与灵魂;那样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乡,是所有流浪人心驰神往的地方。那里的人,找到了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并能够一如既往地坚持。那里的自然风景,河流山川,彩林宫殿,我们也许并不陌生,我们缺少的是城市与自然的无缝对接,是完美的融合,也许还有闲适的心情。
  
   尾声在离开前悄然滑落,在雨中给她邂逅了最后一座廊桥。这让她感觉整个旅行有点像设计好了的完整故事,又像首神秘园乐曲。临行前在飞行员俱乐部,他拒绝帮她买烟,又开启了一瓶红酒。他说回国再来看她。就再没有见过。再摸着软木塞的纤指,悠然想起远方的他究竟在为谁伏笔?瑞士,这一缕别样青花,就飘然杯底,又沉沉睡去。
  


转自: http://www.manyro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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