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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难以言说的困局。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成为国际婚姻的一方,一个现实而苦涩的问题也凸显出来:很多人要面对离异导致的子女归属之争。而跨国婚姻的特殊性决定了类似纠纷要遭遇法律、文化、习俗、观念的巨大差异。或许这是跨国婚姻必然要承受的风险。
8岁男孩的痛苦,被忽视了
一大早,8岁男孩将之就来到拘留所里探望妈妈,他有十多天没有看到妈妈了,他想,他可以接妈妈回家了。 探视的人很多,他耐心地排了50多分钟的队。在排队的时候,他想他一定不要哭,他要做得乖一点,要让妈妈高兴。 当他第一眼看到妈妈的时候,他果然做到了不哭。 妈妈在大玻璃后面,他不能抱住妈妈,这让他不安。  | | 张宁娜如今面对着“永失我爱”的危险,她思念千里之外的儿子的惟一方式就是拿出过去的照片(右上为将之的近照) |
“将之,妈妈对不起你,本来妈妈答应给你开圣诞party的,妈妈没有做到。”妈妈在大玻璃后面说话,将之连忙摇头。 “将之,妈妈知道你做了很大的努力,但妈妈是中国人,这使你不可以像日本小朋友一样,天天看到妈妈。以后就没有妈妈在身边,他们会说妈妈的坏话,你相信吗?” 将之连忙摇头。他不敢说话,因为他害怕一说话把眼角撑开,眼泪就要流下来。他知道他一哭妈妈就会哭,妈妈只有特别特别伤心的时候才哭。 “将之,长大了一定要到中国来找妈妈,你如果同意就把你的手放在妈妈的手上。” 隔着拘留所的玻璃,将之的手和妈妈的手合在一起。 将之一跑出拘留所大门,就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不知道这个8岁的孩子是否能理解爸爸和妈妈之间发生的事,但他知道妈妈和爸爸不再好了,他从小生活的家就像一块突然裂开的大陆,再也无法重新合起来,他的命运被残酷地改变了。 他不知道来拘留所看妈妈是大人们之间的一个交换:将之被爸爸带走,妈妈被释放出来。 12天前正因为妈妈不愿意把将之带上法庭,交给他的爸爸,所以妈妈才失去了自由。 哭累了的将之在车上睡着了,当他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他的父亲、大伯、三个律师和另两个男人,他一下子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他一把抱住了司机的腿,大声喊着“救命”。 他发疯一样地哭,爸爸、大伯、律师轮番围着汽车说话,他们要他下车。后来,大人们失去了耐心开始动起手来,将之抱不住司机的腿了,又双手抓住车门。最后,将之的十个手指头被一个一个地掰开,拉上了爸爸的车。 大人们永远是对的、正确的。他们手里还有法律、律师、警察,他们都在做正确的事,证明他们是对的。他们做的事情永远都不需要和小孩子商量。而8岁的将之能与大人抗争的就是哭喊。 一年多来,将之就像是一个包着财富的包裹,被大人们轮番争抢。 8岁的将之不敢独自上厕所,他常常宁愿把粪便拉在裤子里也不去厕所;他的嘴合不拢,口水不知不觉地往下流;他变得非常肥胖,吃东西的时候永远不知道饱;他怕一切生人,只要有人敲门他就躲在电视机后面。将之的妈妈带他去了东京“儿童相谈所”,儿童所认为将之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母子分离不安”、“外伤压力精神障碍”、“封锁恐惧症”。这是心理医生的诊断。 就在将之跟着妈妈每周三次接受心理医生指导的时候,将之的监护权归属的法律判决也到了最后执行日,将之必须离开妈妈到爸爸那边去,尽管他表示“死也不离开妈妈”。但是法官和爸爸不愿顺从和照顾他的心理感受。 “爸爸,你不是说很爱我吗,你不是说把我放在眼睛里你的眼睛都不会痛吗,为什么你要把我想要的都拿走呢?”将之给爸爸写了一封信,他没有印章,就在信的末尾画了一朵花,签上“8岁将之”,他说只有看见这“花的印章”,爸爸才会相信信是他写给爸爸的。 被争夺的儿子
将之还不知道,带给爸爸妈妈这段异国婚姻的,正是他自己。 就在将之降生前的一个月,将之的日本籍爸爸菅原喜仁和中国籍妈妈张宁娜结束了同居十年的生活,登记结婚。 1986年10月26日,25岁张宁娜前往日本留学,这年的11月认识了40多岁的菅原喜仁,12月,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而此时的菅原已有妻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