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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药了(6月8日或9日)
姐姐,《没药了》是你最后一封信。是5月4日凌晨3点51分写来的。当时正是你出去的前夕。我没能在最后一刻和你道别;当时的情形在5月4日我给你的信里说得很仔细。后来我又给你写过(?)。一段时间里几乎是每天一封。有时不止一封。纵观一个月零四天来的我,有一个遗憾--没等那半山上电话的主人回来就轻易放弃最后一次和你说话的机会。有一点失望--没在半月之后见到你,甚至在5月21日也没有见到。有35天在希望--你突然出现了,我猝不及防。巨大、措手不及的快乐在祖国的西北方活动。
今天特地赶来跟你说话。写完这句,我有点幻觉。脑子里出现一幕场景:我在坟场里。芳草凄凄,树叶从四面八方落下来。走路发不出声音。空中飘荡着歌声。好象你已经死了,我在跟一张照片、一付墓碑说话。把花放在石头上。也许是草上,也许是泥土。我无限悲伤,但是看不到你。眼前一片空旷,仿佛所有景象都打算提醒我你已经消失了。今天这一想法异常强烈。我胆战心惊,身上起了寒意。也许是空调的作用吧,我不知道。我担心你黄鹤一去不复返,又希望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吓唬李傻傻。
坟场上还有歌声。那是因为我正在听那首我们都熟悉的歌。但是现在可能我更熟悉一些。刚才,写信之前,我把你所有的信又看了一遍。第一封是4月8日。其中一封标题是:SONG--“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云云云云你完全地消失了。但是反而在我心脏里显现出更茁壮的长势。姐姐,你无法想象,我从未谋面的那个人的景象如何控制我的心灵。她把我放在一个名叫中国大陆的孤岛。
一个月以来我沉浸在巨大的思念里。并且满心欢喜地等待那个人。一个月当然无关紧要,一年也可以忽略不记。姐姐,我冷静地说着这些,内心的部分情感总是试图冲破人为筑造的屏障;关外匈奴神勇无比。万里长城显得委靡、松垮、破旧、不堪一击。
如果有所谓的心电感应,我当然愿意放弃我的泛无神论立场。我接受不到来自你那边的信号,而发自我心脏的信号遥指天边,为云雾所吞没。这件事将我心力耗费殆尽,因此当我必须安静地做某件事时,我就唱《国际歌》。说出来可能把你笑死了。歌词是这样的(我只是反复唱其中一段):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找到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而就一定要实现
当然我只有我自己一个,没有团结之力;我与解放人类无关,只是想暂时远离对一个人的思念。可惜那天找那盘带,半天没翻出来。只能由我清唱了。也确实解决了部分问题。每当我听到发自李傻傻胸腔的歌声在房子里冲撞,脑袋总是异常清醒,体内热血沸腾,运笔如飞,神思敏捷。有一次,我和一个同学在护城河公园里唱了一次,把嗓子喊哑了。唱起它来,我就高兴起来了。只有一次例外。那是三更半夜,在学校大路上,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唱着唱着,毫无疑问又想你了。想起你以后我闭口不唱了;你知道我更愿意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可笑?你蒸发了。你一定在那个国家的某块土地上走着躺着笑着。但我看不到你,只好求助于自己的想象力。我至少已经想象了你看到这些话时的情景。此外我担心你的信箱会不会被我无意中撑破,那是完全有可能的。那样倒霉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倒霉的姐姐,一个是更倒霉的弟弟。
姐姐,写了这么多,我有点想笑了。6月22考四级。然后是末考。紧随其后,暑假就来临了。一个月已经被我挺过去了。就算你看完世界杯再回,你还是会来看我的是吗?而要是你想呆到2006,看完当年德国世界杯,我就需要等四年。那时你也结婚了,我也已经换了地方,我们所说过的很多话,就慢慢变得模糊。其中一些美好的段落,在回忆里偶尔露面的时候,你会怎么想。四年也不算久,但是如果你再不回来呢?我再不敢往下想,那明摆着是把自己往悬崖边推,是自杀行为;但是假若你现在就出现在我背后,看着我给你写这些话,敲我的脑袋,说我真傻,我情愿有一个人把我杀了,来进行简单交换。
11点了。人一个个回去了。有的经过我的身旁。这封信也够长了吧?但是离我想说的还少很多。姐姐,你快点回来好吧?
日期:Mon, 22 Jul 2002 10:13:34 +0800
主题:姐姐你莫非。。。。。
希望渐渐破灭了。但是我会想尽办法找到你。刚才拨013162816162,听一个声音说暂时无法接通。就是这一句话,因为它和那句您要的电话已关机不同,让我激动不已,连连换了几个电话拨。虽然还是无法接通,但是在我看来好象你已经冰山露出一角。我实在太想你。我以为你回来了,所以又连忙打开信箱。
你走了以后我什么也没做。总会在某一时刻想起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日期:Wed, 25 Sep 2002 14:45:19 +0800
主题:姐姐,,,,,,,姐姐:
有一次我在网上到处找你的时候,有一个人说,9月21日你等好消息吧。我以为她认识你。我又问了一遍,她才说那是中秋。我就满怀了希望。当然结果是我并没有等到。勉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思念你已不能自已。今天上影视课的时候放了《毕业生》。以前看过一次,只觉得里面歌好听。这次当我看到那些为爱奔走的人们时,突然动了情,趴在课桌上了。此情绵绵无绝期。照例有别的东西引我想你。太多了,我说不上来了。 还有一次,我用你的名字作为妮称,目的是希望有认识你的人和我打招呼,我再借此问他关于你的问题。有一个过客突然对我说:对不起,前几天有一个人在疯狂找你。那肯定是我问过的一个人。 我用你的口气和她说了几句。我说,他已经找到我了, 我说,……哦好象我还保存了当时的聊天记录,我想给你看看。她说她早知道我们一定会重逢。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聊天记录太多了,删除了。)
姐姐,请你回来。请你跟我打招呼。请求你。姐姐。
她消失了。或许她制造的从来就是幻影,但是那极平常的属于青年的节日里,我所有的夸大的梦想包括她带给我的幻影,被一架飞机撞了个粉碎。我做了种种关于她的去向的猜测,包括飞机失事。我搜集关于飞机失事的报道。我记得,那个月慕尼黑有飞机坠落。现在,这些都过去了。这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她。如果这篇文章恰好能发在什么地方,如果恰好有人看到,如果这人恰好和我姐姐有关,真诚地希望你转告她。我的意思全在这一篇文章里。
转自: http://www.manyrose.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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