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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到达新疆鄯善县吐峪沟乡麻扎村时已是正午12点。墨绿色的桑叶搭在树梢上,放眼望去看不见一草一木。赤裸裸的红色山体像火墙一样挡在我的面前。阳光、风,所有的一切,都热得发烫。 麻扎村是吐鲁番地区最古老的维吾尔族村落。村子掩映在白杨和桑树之中,一条不宽的河从北向南穿村而过,沿河两边,建着零散的维吾尔族民居。村子里住着几十户维吾尔族人家。宏大的清真寺与杂乱的居室并立于沟谷,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维吾尔族传统和民俗风情。 
村子像一个巨大的蜂窝,村中的小路极像羊肠小道,没有一条是直的,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有一条土路,算是支路,再通向干路,唯一一条像样的路是沿着沟底的一条小河形成的大路,但它的宽度也只能通过一辆毛驴车。 村子很安静,时光在这个村庄里似乎放慢了脚步。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恬淡的生活气息令我的心境不知不觉间沉静下来。 村子里一切都是土黄色,土黄的山、土黄的屋,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似乎空无一人。这里被称作中国第一“土庄”,当地流传着这样的俗语:“土房土房,土坯砌房,不用木材不用砖墙,冬暖夏凉干净舒爽”。 我随意地推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好宽敞的一个大院,房屋很旧,木门已被长年的关和开磨得没了棱角,几年前新刷的油漆也已斑驳,有些木头甚至龟裂着。 
继续朝前走,黄土窄巷中立着一棵足有百年的老桑树,树皮皱成了龟壳,但偏有嫩枝从中发芽,伸向天空,一年年地繁茂着。 阿不都热合曼家依桑树而建。推门进去,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屋里空无一人,简单的家具整齐地摆放着。 同行的导游指了指墙壁让我看,天,足有一米厚。导游说,这里的人从不用空调,夏天睡觉还盖着棉被,就是因为有这块墙壁,才会有屋里屋外两重天的感觉,使屋内外的温度相差10摄氏度。 村中的小孩不怯生,有六七个追着我们。几年前麻扎村与外界几乎隔绝,孩子们见了生人,就露出怯懦的大眼睛。去年县上修通了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游客多了,孩子们的胆子也大了,学会了“你好、谢谢、再见”等简单的汉语。 
徘徊村落中,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令人忘却了都市的喧嚣和人生的烦恼。那溪边穿着鲜亮民族服饰洗衣的妇女,那坐在古老的桑树下头戴花帽怡然自得地乘凉的维吾尔族老人,那在如时光隧道的窑房下散步的蒙纱老妪,那跟着游客追逐嬉闹的天真可爱的维吾尔族儿童,构成一幅乡村的恬淡生活场景。 穿过桑林小道,远远看见火焰山的半坡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麻扎,往前走了几百米,就到了穆斯林的 “七圣人麻扎”。数了数穹隆顶上的麻扎,其中三个被一堵蜿蜒的土墙围拢在火焰山下,最大的那个挺立在半山腰间,圆顶上镶有绿色的彩釉。七圣人的墓并非七个穹隆,七圣人只在彩釉穹隆中安息。 麻扎村的村民以他们守护着七圣人而自豪,在他们的世界中,圣人几百年来一直护佑在他们身旁,教诲着他们,填充着他们的精神。 
这里,有位在孤寂的黑夜点灯巡视七圣人长眠之处长达50多年的老人,他被称作“点灯人”。点灯,是一项夜晚的“工作”,在圣人安睡的夜晚,点亮一盏明灯巡视麻扎一番,使圣人的光芒更加明亮,更加长久。这是当地几百年来形成的不成文的规定。 点灯人73岁了,点灯的“工作”传到他已是第7代。他头上缠着白布,脸庞看起来消瘦清癯。据说,他的这个家族已在这里点灯350年。 从来麻扎村的一开始我就在和高温比着耐性,我相信这天当地的气温一定超过了44摄氏度,但无论是点灯人还是村落里的百姓显现出的却是极为安详。中午3点30分,抗争不过高温,我决定离开,记忆深处留下了麻扎村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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