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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我的1966(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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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5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的1966(合集)


??儿时的记忆———我的1966
  一 十家院
  十家院的主人原本姓张,土改后张家只剩下俩弟兄住在这里。我们家65年搬到这里时刚好是十户人家,十家院便这样叫开了。
  十家院在下后渠和中后渠的结合部,走下后渠到正街时要经过一段拐两个弯没有人家的巷子。时常梦见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十分恐惧地被那恶鬼在巷子里追逐,怎么也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急的俩腿发紧,脊背发凉,头皮发炸,头发都竖了起来,就这样常常从睡梦中惊醒。父亲说这是在长个子,可我怎么也不敢走下巷头,哪怕是在白天。
  大人们都在忙着闹革命,学校也关门了,我们没有了管束,自由的象天上的鸟儿一样,玩着常常让大人们或惊或喜的各种把戏。
  后渠的水是从城西的北峪河里引来的,从高天寺到罗家殿能打转三碾大磨,还有一架水车。在西门外的城壕分成了两股。一股顺着城壕流进了梁家园子,灌溉着园子里的菜地。另一股穿过城墙进了城。在水巷口子再分两股,一股流入后渠,另一股在火着坝分别流入中山街和正街。最后在莲湖汇合从水门中流出了城去。这一年天旱,北峪河水少了又少,后渠自然也干了,整个后渠延渠子驻着的人家遭了水荒。就在这一年我学会了担水。
  院子里住有两家五保户,古家婆婆还好有和平作伴,岐家婆婆可就惨了,孤苦伶仃身边没有亲人,尖尖的小脚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像要摔倒似的。和上巷头交界的地方还住着一个说是江西人的五保户,有人看见老婆婆把捉到的老鼠用开水烫了拔了毛放在煮面茶的罐子里煮熟了吃。
  圆圆是中后渠的娃娃头,在他的带领下,每天晚饭后集体出动把全巷头五保户和各自家里的水缸装满。城里有三眼公井,竹笛巷的井管中山街,新市街的人在陈家井取水,厂院井管正街。我们从戏园子巷头出正街到厂院井打水,这口井管的人多,大人们火气也大,常把我们的水桶用脚踢到一边去,等水的时间比担水的时间还要长。城外北山军分区家属院有一口深井,出了城墙洞洞子路稍微远了些,但总比在厂院里瞎等还要受大人的欺负要强了许多。开始我和庆原两人抬一桶,过了一段时间就能挑起两半桶。到了秋天,就能担起两小桶水跟在牛司令屁股后面键步如飞了。
  二 占领北山
  
   吃罢中午饭大家在木吐尔家门前的桥桥子上集合,商议准备攻打北山。上北山的亚林他们总是先我们一步占领北山碉堡。如果从招待所后面的长毛子洞出击,上了灯盏坪再要攻击碉堡就要经过一条一面是悬崖一面是深沟的小路,那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这儿进攻太困难。军师圆圆分析着。“咱们从粮站沟里上”。牛司令大手一挥,队伍立刻出发。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牛司令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力大臂长,甩出的土疙瘩砸的“敌人”抱头鼠窜『事先约定不准用石头做武器』。明生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腾挪躲闪灵巧的就像猴儿般地,战后被大家奖励了一个猴司令的光荣称号。圆圆则指挥木吐尔和傥阂尔各领一队人马从两边包操。我在后方为牛司令和猴司令兄弟俩供给弹药。不一会儿,碉堡里支撑不住了,举起了白旗,我们又一次取得了胜利。失败者当然是要挨拨啷子的。
  北山上的碉堡和没水山,东江水坪上的碉堡不知道是那朝那代修建的,反正挺坚固的。你要站在碉堡上面武都城上下三路的沟沟坝坝尽收眼底。外公说那时候川军和回回兵象拉锯般地打的难解难分,只要占领了几座碉堡,谁就能控制整个县城。今天川军把回回兵撵跑了,明天回回兵把川军打败了。就这么打来打去也不知道谁最后胜了。武都城里的回民和汉民相帮相扶着,川军来了汉民把回民掩藏起来,回回兵打来回民又替汉民说好话。这样一来二去,还鲜有黎民受到屠戮。
  后来上北山的和上后渠子的扁脑壳一伙联手大败了我们,自此,我们便没少挨亚林的拨啷子。
  
  三 木吐尔
  木吐尔没念过书,在他哥哥的工地上做小工练就了一双灵巧的手。做的弹弓在全巷头绝对的压浪,就是拿到正街上去也会惹的洋林们恨不得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
  木吐尔把脱皮也做到了极致。从他大的皮访里顺出来的两根一米来长的细牛皮筋中间绑上一块三指宽二寸长的熟好的牛脊梁皮做包皮,里面包上石头或者其它什么投掷物,一根牛皮筋的头子系在右手的中指上,另一根挽成活套扣在食指上,整个抡圆了一使劲儿,同时松开扣在食指上的活扣,包皮里的石头就会掷出去很远。比手甩的要远一倍还要多。【眼下巴勒斯坦青年就是用这玩意儿对付以色列军警的。】试验新脱皮是在东门外面雷家门前的粪堆子上。木吐尔在粪堆边上拣了一个空墨汁瓶子放进包皮里,爬上粪堆子指着前面油菜地里唧唧喳喳的一群麻雀说看那边,抡圆了脱皮,只听“轰”的一声,我感觉脚下的粪堆像是塌了,眼前的金星光芒万丈,红的血很快就溢出了手指流到了脸上。木吐尔吓得手足无措,多亏了雷家妈妈铲了些她们家锅底上的锅墨按在伤口上,不一会儿血就不流了。这一天我磨蹭到天黑了才回家,爸妈疑惑的看着我怎么蔫蔫的,后来发了几天烧还道是感冒了。
  这一脱皮是木吐尔忘记了松开套在食指上的活扣,在我脑壳正中写下了一个一寸来长的“一”字,大家送个外号“一字号”,许多年以后傥阂尔见了我总是笑眯眯的举起一根手指头。
  木吐尔他大是城里有名的皮匠,不高的个子显着壮实,花白的短寸胡子钢针似的扎在脸上,没怎么修剪也比海明威还要漂亮。经他揉制的皮货就象水缎子般地美仑美奂。尤其在洗皮子的时候,更是后渠子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画。
  生皮子在放在硝桶里泡制之前先要用一把月牙形的小铲刀仔细地将剥皮时带下的肉屑剔除干净,叫做刮板。这样使得熟好的皮子做成皮氅后不至于泛油。然后才能下桶讴泡。过了几天,生皮子讴成了熟皮子,必须先把熟皮子里的硝气子浣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才能进行缝破口,绷棚,凉晒,阴干,梳理,整形等等一系列工序。
  洗皮子是在木吐尔家门前桥桥子下面的渠沟边上。木吐尔他大将已经讴熟了的几张火狐狸皮从家里的硝桶里捞了出来,先在渠沟里摆涮一番,然后一层层叠码在渠边的石条上,赤脚站在水里,左手拿着马勺,右手拿一根四尺来长,盅口儿粗,有些儿弯的大棒槌。腰一弓,手中的马勺舀满了水,腰一挺,手一杨,勺中的水向皮子泼去,同时右手里的棒槌抡圆了朝着刚刚落在皮子上的水团儿使劲的槌下,嘭的一声,水团儿变幻成了无数颗好看的小珠儿向着棒槌的两边飞溅开了去。腰一弓一挺,水一舀一槌,双手撒着欢儿轮番地动作着。巷头里的人们不管在家里缝衣纺线的,拆葱剥蒜的,担水擀面的听见了棒槌声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出来看木吐尔他大的精彩表演。棒槌头子上的水珠儿随着棒槌的舞动快要连成了一条线,在天空中一圈儿一圈儿地画好看的圆圈,在太阳光的映衬下就象一轮美丽的彩虹。猴司令不安分地在人堆里窜来窜去,一忽儿在哈儿穿着勉腰裤子的肥大裤裆里掏上一把,一忽儿冷不丁儿在红娃的腿窝里一个炕包儿。欢喜少有头发的大脑壳上拖着一条脓黄的鼻涕敞着怀吊着个诺大的肚子在数着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木吐尔他大见看热闹的人多,越发把个棒槌抡的呼呼生响。直到将火狐狸皮前八遍后八遍,横八遍竖八遍,左八遍右八遍,上八遍下八遍地揉搓得像个面团儿般地才肯住手。
  冬天省城里招工的来了,居委会下了一个名额,木吐尔家成分好当然地就被招走了。临走时依依惜别的心情可想而知,十分舍不得地把他心爱的脱皮送给了我。一个月后木吐尔从兰州来信了,木吐尔他大不识字,吃晚饭的时候在桥桥子上请圆圆来念,全巷头的娃娃儿们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等待着圆圆念信,关切地猜测着木吐尔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大大妈妈你们好,全巷头的朋友们可都好”。圆圆拿腔拿调地念着。“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生我养我的大大妈妈。我想你们。到兰州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培训我被分配到了省建筑公司做瓦工”。当圆圆念到“大大,你的儿子没有念过书,信是工友代写的,但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学习你的儿子已经能写‘MZD万岁’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时,木吐尔他大那粘在钢针似的胡子上的包谷面散面饭和着胡子一起随着脸上的肌肉一直微微颤动着,这时候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许多年以后,木吐尔不但学会了读书写字,而且还能看懂一些工程图纸。
  



转自: http://www.iceac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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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5 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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