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笔记（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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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笔记（四章）
　　
　　
　　
　　笔记之一
　　
　　
　　月亮病了。一个男性唤醒黎明
　　母鸡领着一群棉靴出门
　　虫子坐起来，听到鞭子
　　伸出五十只脚
　　太阳脱下帽子，风把山坡
　　梳理光滑
　　
　　婴儿没有归途。天空有爪子
　　抓住一把稻种。乳汁
　　已漫过山冈。是什么正在发芽
　　
　　让发辫搭在鹿茸上，舞蹈的角
　　举着童年奔跑。风吹亮铜勺子
　　吹暗了雪
　　土地披着毛毯跑过来，它们家的
　　门没有敞开，小母亲的邀请
　　已坐进藤椅
　　
　　寒冷突然裸出肋骨，在爪子下颤抖
　　没有征兆，冰河夭折了
　　
　　
　　
　　笔记之二
　　
　　
　　少年模仿一匹马。草料中的声音
　　突然轻薄。推开窗户，在天上
　　鱼群闪闪发光。远方在呼喊中长大
　　
　　露珠的睫毛，嵌在蛛网上
　　绿色的铁器，从土壤的侧面发芽
　　异乡的花，诱惑故乡泥腥的名字
　　年迈的木桥，淘洗着水里
　　崭新的外套
　　
　　对岸有炎热的裙子
　　和不穿袜子的雨。百合花的寓言
　　停下来了，瘦弱的脖颈是苦涩的
　　拴着钥匙。城堡关闭
　　敲门的蚊子
　　用剑与风交谈
　　臃肿的骑手随风倒下
　　血，被山狐狸叼走
　　
　　
　　笔记之三
　　
　　
　　新娘一朵一朵红了。婚礼张开壳
　　吐着紫色泡沫
　　立在枝头的人，放弃隐居
　　春天的核，一天一天圆起来
　　
　　什么样的光，梦见镜子
　　答案撞到墙上。石匠的笔记
　　是粗糙的，划伤男人的舌苔
　　一个洞房的味道
　　被烟丝烤黄
　　
　　唱歌的人，走出女人的身体，带走了
　　唯一的行李。腹部里藏着情书
　　掌灯的夜晚
　　她听到迷途者架设路标
　　鼓手用脚敲门
　　
　　一群坍塌的人，走出洞穴
　　一丝不挂的灵魂排列过来
　　亮晶晶的请柬，早已被太阳烤黄
　　有人切断影子，把尾巴
　　丢进田垄
　　
　　
　　笔记之四
　　
　　
　　你不必美丽，和盲者一样
　　不必奔跑，和天上的金鱼一样
　　抚摩每一颗头颅，让声音捕捞耳朵
　　和独木舟一样
　　
　　我与火焰中的水手拥抱
　　孩子们从秋千上生下来。回家的路
　　是一头康复的鲨鱼，华丽，粗鲁
　　带着三月的伤
　　
　　夏天的孤儿等在门外，陌生的
　　父亲站着。男人的泪水流过青瓷
　　是声音里的伤疤，一旦响起
　　多么令人惊慌
　　
　　折断了白桦树的初恋
　　干燥的火，夺走了磷质的族谱
　　
　　我们拥抱妈妈的姿势，和盲者一样
　　仰头看病中的花，和心一样
　　二月的刀，在风中挥动三次
　　妈妈和她的丈夫，还有我
　　背过脸去，和抽泣的雷声一样
　　
　　
　　
　　
　　
　　千里兔歌谣
　　2004.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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