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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萦绕不去的味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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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6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普鲁斯特幽闭的一生中,有一种美妙的蛋糕的味道一直萦绕在他的舌尖,令他怀想起流逝了的童年美好时光,那些美好记忆照亮了他足不出户的柔弱生命,使追忆成为他一生的事业,让他与世隔绝的生活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并因此为二十世纪留下了一部非凡的文学经典。一些记忆就是这样在不及提防的一瞬楔入了生命,成为生命最为柔软也最为温情的一抹亮色,让行进在岁月风霜中的生命长出新的血肉,让看似无望的生活开出点点的温暖,片片的安慰,让生存的努力像青草从脚下一点点葳蕤到天边去。
  每一个行走在人生路上的人都会有许多有关美味的经历和记忆。经过岁月的淘洗之后,隔着远远的风尘,回首望去,那些曾经切肤彻骨的磨难,洞穿身心的苦痛都有点模糊不清,然而却有些震颤过心灵的快乐,却还如水洗过一般,还潮润新鲜地站时间的岸边,遥对着我们心灵的灯盏,在某种与过去的某一瞬相似的时刻回到我们的心上,回到我们的眼前,一一点亮那些尘封的岁月里的美好,让风霜雪染的眼睛开放出光芒。
  我的一个大朋友曾在艰难的岁月里从学校里出来,背着画夹四处写生,学校里无法学习,他就自动成了一个整天与自然相处的“流浪画家”。有一阵他到了西双版纳的傣家寨子,看到那些独具韵味的竹楼、木楼和美丽的傣族姑娘,他一下就喜欢上了那里。他在寨子里住了下来,靠给人画像、画装饰画为生。一边出去写生,他爱上了那里的槟榔树,爱上了那里的太阳花,更爱上了穿着露脐绚丽衣裙的傣家姑娘。她们在槟榔树、棕榈树和太阳花之间出入,挑着小担,背着背篓,有一种说不出的婀娜和生动。其中有几个小姑娘总是在劳动的间隙,相互推攘着来看他画了些什么,她们的笑声在林间开放,给他极大的艺术感染和创作欲望。
  许多天里他都处在不可收的创作冲动之中,一个有着一对亮眼的姑娘总在他眼前晃动,他把她画成高挑的槟榔,把她化成婷婷的太阳花,他画了一幅又一幅,停不下来。他常常忘记了吃饭,甚至有两天他就没有吃饭,当画完他最满意的《四个太阳》之后,他几乎晕倒。他喝了一杯水,在椅子上坐下来,闭了闭眼睛,远远打量他刚完成的画。创作的潮流退却,一阵饥饿的疼痛像版纳的浓雾一样弥漫开来,使他眼前一阵发黑,身子轻轻的像要飘起来。他打开门,站在湿润的早晨里,风轻轻地拂过,太阳正在把寨子染红。突然他闻到了一阵米饭的清香,他极力张开着他的胃,捕捉那诱人的香气,在门边,他看见一团绿色的香蕉叶。轻轻地展开,竟然是烤熟了的米饭团。饭团沉甸甸的,还是热的,可见是刚放在那儿不久。他四下里张望,并没有看到一个人。他把饭团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几口香气,没有舍得咬下去。这个饭团足够他顶上半天的了。他就站在那儿,让饭团的温热从掌心缓缓地向上漫延,直到抵达他的内心,让那一种美好和感动温柔地在那儿磕碰着他。他想是谁送给他饭团的呢?是他一直在画的那个姑娘吗?稻米的香气在他的屋子里弥漫,他看着他的画,感到那个姑娘正从画里向他走来。
  “那个饭团好香呵,我这一辈子吃到的最香的美味就是这个饭团了”。那个大朋友后来多次向我说起那个令他感念一生的饭团,他在说的时候总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深深沉醉的样子。那个饭团在以后的艰难岁月里曾给了他继续生存的力量。他在那个寨子里又呆了一段时间,每当他废寝忘食时候,就总有一个芭蕉叶包着的烤饭团在门边等着他,而他一直都没有能够证实是谁在暗中关爱着他,直到那个早上,他要离开寨子。他背着他的画在寨子边等车,想到要离开,他的心里充满了惆怅,这里留给他多少美好的记忆呵。车来了,他回望了一眼晨光的村寨,在回头的一瞬,他看到一个姑娘向车子跑来,他没有在意,跨上了车,所幸还有一个窗边的位子,可以再看一看逐渐要远离的寨子。他在窗边坐了下来,摇下玻璃,他看到那个在他画中一再以植物的形式出现的姑娘跑到他的窗子边,他的心一下激动起来,她来送他来了。姑娘的脸涨得红红的,胸口起伏着,仿佛刚才跑得太急了,一双眼似羞似激动似不舍地望着他,直把他的心望出一片湿润来,她没有说出一句话,车要开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一团用芭蕉叶包着的东西,隔着玻璃窗递给了他。他慌忙接住。隔着芭蕉叶,他已感到了热量,也闻到了香气。是她?是她。真的是她!?他嗫嚅着,车却开了。他看到她随车跑了几步,直直在站在路中央,半举着右手,像凝固似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个饭团一直捧在他的掌心,直到它完全冷却下来……
  许多年之后,这位大朋友已经功成名就,他曾带学生再次来到这个寨子写生,他没有着意打听当年的那个姑娘,他知道有一种美只能存在于时光中,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只是他每到一处,总是会问可不可以做一个烤饭团给他吃?他想如果要捡拾时光,所能做到的只能是捡拾时光中的那个烤饭团子。然而即使是现在的村寨还做得出当年的烤饭团子,而时光的所有气息也是全然尽失了,至多那算是个时光的复制品而矣。所以他明白那种脆香糯软的美味将是他一生魂牵梦绕而永不可得的所在。走在熟悉的寨子里,虽说满心里都是寻而不得的惆怅,但心中自有一种美好温暖的怀想,因为他总是在一段矮墙边、一棵花树旁,竹蓠婉转的小路上,轻歌曼舞的溪水里,看到他影影绰绰的青春岁月,闻到那梦里魂里的烤米饭团的清香。他愿意在寨子里走着,看着,画着,捡拾着,拼贴那些烤饭团飘香的久远的岁月,怀想那个美好又情深的姑娘。
  味觉记忆就这样与情感因素纠缠在一起,在时间里发酵,在记忆里生长,使味觉和情感交相辉应,让一种普通的食物变成了绝世佳肴。因为情感的作用,味觉有时不免失去了辨别的准确性,使美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记忆者个人的味觉指纹。正是这种千姿百态、韵味各异的味觉生存洞开了生命的物质存在,引领着一种美学和精神的向度,让人类卑微的生存有了美和诗意。
  味觉记忆不仅是个体的,独特的,也是历史的,公众的。经历过粮食生产“放卫星”的时代,相信对饥饿都会有深刻的记忆。生六十年代初的女作家红影,曾经的饥饿感觉成了她生命深藏的记忆,艰难的生存成了她最好的小说《饥饿的女儿》。在我大姐幼年的记忆里,作为生存的主要口粮大米和小麦十分稀缺,连现在被广泛用来喂猪和家禽的玉米也十分的少,只有吃了让胃发酸的红薯多些。那时候的农村大多只吃两顿饭,九、十点吃上午饭,五、六点吃下午饭。吃饭的时候,冒热气的锅里是烘熟的红薯。红薯被切成片、切成块,晒干,然后磨成粉,掺和进一点点的大米里或是玉米面里。因为选择的不严谨,有时又在需要翻晒的时候碰到连绵阴雨天气,湿润的红薯不免就有些微霉变,有些干脆就彻底地变坏了,它们没有被挑选出来,混迹在后来偶尔在重大节日才被能我们享用的奢侈的米饭一起,成为我们期待良久的佳肴。对于沉睡许久而突然兴奋的味蕾而言,唇齿间留下了的滋味是奇怪的,润滑柔软糯香的米饭中弥漫着一股恶苦,连同那些吃不饱的记忆纠缠在一起。那时的她老是在心里埋怨母亲为什么总是烘红薯,而不做大米饭,好不容易弄一次米饭吧,为什么总是和着许多的红色薯干。
  她的舌头在那些粗糙的红薯里拚命地寻找和捕促着那一点点大米的糯软,让它们在舌尖轻轻地融化,久久不愿下咽。很长一段时间,对米饭那股清香的渴望和念想与对母亲的怨恨纠缠在一起,干扰了她多年的梦境,那股怨气到今天仍然没有远去,我还常在家庭的对话中看到它在隐隐地游走并像川剧大师那样变换着不同的面孔。只有我这个赶上好时代的幸运人能置身事外,看到突然发生的家庭别扭中那个遥远的隐藏着的祸首,也看到那个存在于集体记忆中的伤害。只是母亲却委曲地成为大姐对那个时代怨气的具体承担者,使她晚年的天空飘浮着化不开的抱怨的云层,让人叹息而又无奈。有一位颇具才华的女作家干脆就说,她小时候恨一切亲戚,因为亲戚一到她家,她妈总是要弄好吃的,等亲戚一一走了之后,她们家的米粥就更稀了简直见不着米粒儿,菜饽饽里掺的菜就更多了。
  那时节,盛开如花的味蕾张开着所有的触角,盼望着美味的到来,然而等到的却只能是简单而粗糙的食物,我仿佛看到那因失望而纷纷倒伏的欲望。饥饿追咬空乏的胃,生命的畅快总是在威逼中挤压变型,有关味觉的愉快体验因为珍稀而敏锐,在生命里划上深深的刻痕。饥饿的催逼让我们逮什么吃什么,所以我们拥有强壮的胃口,绝没有像今天这样厌食。饥饿的日子如今变得令人怀念,仅仅因为那个好胃口带来的愉快体验和记忆。
  


转自: http://www.chinadatasheet.com
六安论坛
发表于 2009-3-26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呀~~~~~~~~














QQ昵称重中之重大皇宫恶搞手机签名隐隐约约好的哈根个人签名设计这之后会会偶尔给飞信下载由远及近的哈根诶QQ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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