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朽的柳下惠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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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朽的柳下惠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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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节长假前一天，翘了三节课赶火车从上海逃回到家，一进门就见到冰箱上老爸替我收着的一张活色生香的杂志社汇款单。四顾无人，急急忙忙揣了，恰似那杜丽娘梦柳相公怀里扑通通的小心肝，又似那长信侯见了秦王后胯下猴急急的阿物儿，心惊肉跳，捏着烫手，一道烟直奔邮局，朝着那压台小姐先抛媚眼，画押签字，奉上良民证，那边厢仔细验点，拍出十几张红钞票来。急忙攫了塞进口袋，正琢磨又可以买几张碟几本书几包冰糖金橘之时，短信就来了，干妹子的：我今天到家了，明天我们出去吃牛肉面。缺钱，你先借我三百。
　　　　巴尔扎克老师说得好：进了口袋的钱，与之前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放进去容易，往出提就扯心裂肺了。我没好气的答：没钱。干什么事这么多钱？讹钱哪？
　　　　那边反应比较快，立刻回一个：干嘛！我现在还是VIRGIN哎！你好歹也意思一下嘛。
　　　　当场把我给吓趴了，急忙把这短信给删了。我回信责问：没事说这么贫的段子干嘛！小丫头怎么学这么色情！过了！
　　　　答曰：你们不都这么贫的吗？
　　　　我复曰：过了！以后别这么说话。
　　　　
　　　　（根据我手头一本英语词典的解释，VIRGIN是处女）
　　　　
　　　　2
　　　　上次我有幸陪同小无同学吃饭，与她颇杯盏交错了一番。席间我比较认真的强调了我是一个君子。小无对这个意见有所保留。这说明绝大多数伪君子都难以在表面辨认，以至于很多人都对我如此开诚布公旗帜鲜明的自封君子持保留意见。当初看某本美国文学史话的时候，作者说到上世纪美国著名乱交大师，性爱专家，性生活倡导者兼小说家亨利·米勒老师在某次买面包时，面包铺半老徐娘的阿姨盯他半天，曰：“看模样你不象是那么淫秽的人哪。”我不知道米勒老师对此有何感受。因为在那个时代，很多观念都是比较搞的。
　　　　
　　　　我国曾经是一个由于禁欲所以暧昧的年代。冯梦龙老师的那些小色情段子之所以大受欢迎，盖因彼时夫子们微言大义，一本正经所致。如此，李渔之流方能大显其能，而且兴奋不已。我在某篇说文艺复兴的段子时也说过，薄加丘们写那么色情的段子，是刻意为之。并非他们真的那么淫荡而且愿意满大街炫耀，只是被那个时代压抑久了而已。在那些活色生香暗香流动暧昧会心的年代，做嵇中散这样彻底的浪漫主义者显然容易被砍头，做朱夫子那样的正经人显然容易被BS。最大的趣味莫过于做一个伪君子。标榜着柳下惠的姿态，调弄些浮光掠影的趣味。是所谓有趣。
　　　　
　　　　有一个例子是值得一提的。瑞典在上世纪前期一直是著名的闷骚国家，色情犯罪率高，外遇极多，率多伪君子。暗娼满街都是。以至于欧洲大陆谚语曰：照亮斯德哥尔摩夜晚的是非法的姑娘。此后某位领导脑子一通，宣布色情业开禁。于是瑞典犯罪率大大降低。暗娼几乎一个没有。而且过了几年，瑞典居然成了一个标准的绅士国家。以往屡屡光顾花街柳巷者几乎就没有了。当然，从法律角度来讲，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
　　　　
　　　　3
　　　　我知道的文艺史比较滑稽的事是这样的：60年代，美国个性解放的大年代。金斯堡嗑药之后的嗥叫，凯鲁亚克边穿越美国边与美人滥交，而且涌现出了如马丁·路德·金这样不朽的人物，而在70年代，如此作为者层出不穷，只是杰出的人物却越来越少。我印象中最经典的是某位70年代疯狂纵欢的小说家在几十年后写道：
　　　　我们模仿着60年代的狂欢方式。滥交。吸毒。酗酒。流浪。我们需要追寻类似的刺激。那是一个指向标。而我自己其实并非是那样放纵的人。只是大家都在唱歌跳舞，我必须跟着他们。
　　　　
　　　　米兰·昆德拉有部本来不出名后来因为某首歌曲而出名的小说《笑忘书》，里面记录了以下场景：
　　　　大群青年在布拉格街头跳舞，歌颂共产主义。米兰兄到处想加入舞蹈队，却没人接纳。当那些跳舞的人升上高空，米兰走街穿巷追逐着他们，却无从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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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抬起头，可以看见很多愤激的言辞在空中飞舞。生殖器被当作一个代表情绪的词在话语之中格外触目。这让我想到了西方的咒骂方式：对于神圣之物的亵渎是一个人丧失一切信仰之后的爆发。我很难说大量充斥着性的话语就是对文明的不屑一顾，每个人自有其表达的权利。我只是在想，这究竟算是在做什么？
　　　　
　　　　对于传统的抵触构造成了颠覆文化的核心。但是颠覆的没完没了以及了无头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我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哪一个宏伟时代的哪一个部分，不知道我们现在用性爱的幌子争夺眼球与话语霸权是处在开拓期还是追随期抑或只是无所谓的追着跑。我只能很平静的说，旧的时代，那个也许充斥着柳下惠的，流传着会心微笑和平和姿态的时代，也许倒是一个能够自主的时代。
　　
　　



转自： http://www.ic37.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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