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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过年(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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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6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过年(外一章)


??过年
  
  过年,动词与名词的牵手,是时间无可挽回的暗示,也是对未来的热切期盼。
  叔伯姑姨、兄弟姐妹在看电视、打牌或者聊天,孩子们东跑西颠,像一群放飞的鸽子。听着回荡在家里的各种声音,我快活地忙着:切葱剁蒜,蒸煮肉,把锅碗瓢盆弄得海响。每一道菜肴的烹制过程都像是捧着一碗汤的过程:惶恐、紧张、小心、期待、陶醉。我用围裙绞着手,傻呵呵地笑着,和亲人们响亮地碰杯……一些特定的人和一些特殊的事纷纷迫近,年,一下子就从庸常的生活中突显出来。亲情,以它浩大的声势,从幕后走向了前台。
  整整一个星期,我不读书,不写字,不听音乐,不亲近一切所谓优雅的东西;我操着浓重的乡音,急切地表达自己;我拍着手笑,剁着砧板唱歌;我看着亲人们吃喝玩乐,就像自己在吃喝玩乐——我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一旦走进“年”这个时序段,成天泡在厨房里,甘愿把自己浸入世俗的烟火。
  母亲老了,步履蹒跚,我的皱纹也像花儿一样,在结苞,在开放。没有什么能够挽留,过年,其实不过是时间浮出水面时的呼吸。但是,毕竟我们吃过了看过了听过了笑过了……经过了,最终,所有的过程将积累成记忆,所的记忆将构成丰富生命的营养元素。
  明天就要上班去了,七天的假期一如夏天晚上的风。灯、家具、挂饰、水养或盆栽植物、空气和空气所包裹的一切,仍然熏染着浓浓的喜气。斜倚在绵软的沙发里,我像一个凯旋之后彻底松懈的统帅,眯缝着眼逡巡着这些日常事物,努力用镇静包装暗涌着的骄傲与喜悦,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一切仍历历在目。是的,有记忆为时间赋形,尽管喧哗退去,欢快一样属于现在和将来。
  然而,疼痛从骨子里冒出来。一处在手腕,一处在腰椎。它萌生于过年之初,释放于过年之末。我想起母亲,年年的正月,总要经常甩甩手伸伸腰。原来,洗切炒煮,这些最为日常的生活行为一旦放大,同样具有伤筋动骨的力量。
  疼痛仿佛掌声,被擦得锃亮的日常事物就是盛开的花朵。过年期间,我和母亲一样,仁厚、宽和、富足和安然,从不抱怨。我们由衷的欢喜压倒了一切,包括疼痛。而现在,当疼痛日渐显得霸气十足时,我不禁问自己:假如换成另外的日子,或者,假如每年的这段日子不以“过年”来规范和定义,我还会如此耐心与心甘情愿吗?
  肯定不会。电视里,被大雪阻隔的农民工正在与他的母亲通话。母亲放下饺子,用沾满面粉的手,紧紧抓住冰冷的话筒,就像抓住了儿子温热的手。在电话的两端,两双眼睛都饱含着泪水,声音却一样地高亢明亮……
  我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当一种精神传承为公众普遍的情结,也许,只有物质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和我有着相同血缘的黄皮肤人,无疑,只有在过年期间,才会甘愿被如此强大的亲情与物质共同统治。精神的闪电照耀着物质的快车,无论时间怎样流走,照样是年年过年年年过。因为,是年,使得我们心心相通。
  
  因为一场雪
  
  以苍灰的天空为背景,飞舞的雪花多少有些模糊而匆忙;以沉默的河流做参照,雪的动作就显示出本质的明丽和优雅。
  桥、大坝、线缆、渔船、车站、码头、观景楼、巨型花灯、公园以及公园里刻着诗词的碑林……因为一条河——长江,从此就决定了它们的存在以及存在以后的谋篇与布局。现在,一场雪遮覆了它们,原本分明的棱角被相同的颜色所掩盖,它们因此而统一穿上了洁白的外衣。它们以及它们周围的香樟树、夹竹桃、冷杉所构成的世界无疑是聚会的乐园,麻雀们打开隐遁的大门,叽叽喳喳忽地飞来又忽地飞去,用短促而兴奋的叫声释放长久积攒的困顿,甚至,还用花瓣一样的爪子弹落大块大块的雪疙瘩。
  雪就这么用自己蹁跹的形态装扮了这广袤的丘陵以及分布在丘陵上的这些日常事物。它们躺在树叶的手掌心里,或者站在草尖儿上,甚至窝进了泥土缝里,然而,一旦与水相遇,它们就激情万丈地扑了进去。在这个早晨,我看见雪花们挤挤攘攘、奋不顾身地舞进了长江,就像冰遇上了火,烟遇上了风。而正是以这条河为界,由一场雪所缔造的世界被一分为二:凸起的,是陆地,银装素裹;凹下的,是河水,逝者如斯。
  河水依然像昨天或者昨天的昨天一样流淌着。就像时间,只有当它以皱纹或者其他更为深刻的方式在我的身心里烙下印记,自己才会猛然记起,过去的一切已然成为岁月之书中那些泛黄的文字。在一场雪抵达之前,许多事物其实就像这一河之水,隐匿着,不露声色。
  很容易就忽略了那些沉默的事物。强烈的色差是一种强烈的提醒,如果不是这场雪,我仍然会像往常一样,对它们熟视无睹。比如匍匐在眼前的供水管网。那些没有被雪花所覆盖的部分,现在正微露着一抹一抹的锈红,像宋词的词牌名。我看见它的边缘有一股细小的水渗出来,顺着堤岸流下去,重新流回长江。可以确知的是,涌动在它体内的大部分长江之水,正在走向这座城市的高楼、平房、人体、土地,或者以其他的形式呈现,比如声、光、影……一座城市的存在和我们五颜六色的生活,原来是因为有柔软的水作支撑。生物学说,人体70%是水,如此,只有透明无色的水,才是锻造人类生命底色的那块最基本的原料。
  这么一想,就觉得了惊悚!抬眼四望,还好,当我面朝东方,那里有一个东海,当我引颈向西,那里有一个终年积雪的各拉丹东山峰,当我南北向站立或者转身,长江,始终就在我的身前或背后——水是如此绵密地包围了我和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何其幸!
  雪在继续落下,它以冰冷之躯照亮了整个世界。它舞动着,宕延出一种繁复而单纯的美,像婉延曲折而又无限递进的山脉,永无止境。一些病菌正在死亡。在“腊月”这个时序段里,一场雪的到来,使得自然、踏实与安妥成为人们共同的感觉和记忆。许多人在雪里奔走,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手套,但是不打伞。无论相识与否,这时见了面,都要笑着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互道:“下雪了。”那种亲切与欣喜,就像新年第一次见面。
  人们天生对雪的亲近,也许是在潜意识里,暗藏着对水的本能需求。雪与水,对于人类,就像阳光撒在不同的庄稼上,是无法称重的平等重量。
  感谢这场雪,是它,让我在一条江的面前收拢了一直匆忙的脚步。
  


转自: http://www.iceach.com
六安论坛
发表于 2009-7-23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年一年又一年。。。。。。。
六安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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