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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脚下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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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9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脚下的河
   李安平
   如果没有这座短促简陋的水泥桥,小区就像一堆被城市抛弃的魔方,淹没在大山的视线内,孤单的有点寂寞。混浊腥臭的河水静的像一条泛着绿沫的缎子,温柔的切断了链接的脐带。河床的弧度是无可挑剔的,山峦潜藏了它的来龙去脉,在视线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它恰似一条绿色的蛇,镶嵌在狭窄的河床里,谁也不觉得它有流动的迹象。
   脚步,无数的脚步,穿越桥面,轻而易举的跨过绿色的河床,进入,或者走出魔方似的楼宇,自然的融入城市的漩涡。一座桥,尽管它的长度无法让人恭维,甚至它简陋的形体和形同虚设的桥栏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它还是起到了一座桥最本质的功能,使一块随意抛弃的魔方顺理成章的成为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桥栏的间隙大的出奇,如果不小心的话,一个人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那些间隙如同许多张开的大口,喷出阴森森的气流,像要把桥面上行走的人一口吞下去似的。每一双穿越桥面的脚步都是急促的,胆小者就更滑稽了,脚步像“咚咚咚”乱敲的鼓槌,仓皇而没有章法,简直就是小跑了。
   河岸是陡峭的,壁立一样。清早的时候,偶尔有一群桀骜不驯的白色奶羊浩浩荡荡的冲出来,从斗折的山峦间。羊们是勇敢的,特别是饥饿的奶羊,跳跃在壁立的河岸上,敏捷的吞食嫩绿柔软的刺槐叶子,眼看就要坠入河床了,纵身一跃,惊险很快消失了。牧羊人的长鞭“啪”的一声脆响,羊们闪电般的腾跃,乖乖的上岸了。开始过桥了,羊们抖擞精神,兴奋的跳跃着,仿佛过节一样。过桥是一眨眼的事情,白色的队伍很快就不见了。桥面上留下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球状物,蝌蚪一般,潮湿而光滑,从羊们粉红的肛门里不经意间洒落,像黑色的葡萄,带着成熟的弹性。行人的脚步稍不留意就会压扁那些黑色的球状物,粘在脚上摔也甩不掉。
   站在桥面上,目之所及,一股腥臭无法阻挡的袭来了。腥臭,呛人的腥臭,即使屏住呼吸,紧紧地闭上嘴巴、鼻子,还能闻到那种恶心的腥臭。
   远远的注视着河床里的绿沫,胃液不住的往上泛。那些绿色是很古怪的,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河水发源于九十华里的上游,源头是一个不大的涝池,很难想象,一个涝池的水能绵延九十华里,进入城市,曲折的汇入另一条宽阔的河流。上溯其源,河面虽不宽阔,但是水质依然清冽,眼睛可以看得清河底的沙石。河流像一条穿梭在山峦间的软蛇,灵活的摇摆着,线条灵动,曼妙。谜底终于揭开了:行走在山峦间,不时有一股盈尺的小溪以曲径通幽的方式汇入了绵长的河流,无论从水量上,还是活力上,无数的小溪都是不容忽视的。一口山泉成就一条小溪,无数小溪成就一条河流。河流像一条蜿蜒崎岖的巨藤,绵延九十华里,一头连着已经枯竭的涝池,一头扎入被誉为这座城市母亲河的河床。无数的小溪攀缘在老藤的躯干上,像须根一样,从更远处给它输入无限的活力。
   该说那些可恶的腥臭了。两口,或者三口,或者更多的排污管道的末端,从壁立的河岸上探出来,像肛门一样,日夜不停的排泄着腥臭的液状物。那些魔方似的楼宇里,暗藏着数以千计的被体面的釉面砖装饰的卫生间,光滑如同圣物般的马桶摆在显赫的位置,下面被一根根白色的pvc连接起来,在奇臭无比的化粪池作短暂停留,然后进入一条工于心计的主管道,从肛门似的排污口倾泄而出。魔方内的每一个人每天都要不止一次的,坐在光滑如同圣物的马桶上,把从口腔吸纳进来被消化道驱逐出来的所有液体的、固体的污物不假思索的注入其内,在强大的水流的冲击下,曲折的送达他们共同的肛门(排污管口)。
   绵延九十华里的河流,带着它清冽柔软的液体,蜿蜒曲折的汇入了城市。然而城市的接纳方式却是他始料未及的。河流汇入城市的最末端像一截癌变的盲肠,腥臭的横陈着,发出死鱼似的腥臭,令人恶心不已。事与愿违,河流汇入城市的时候,承载了城市无数的肛门,和从肛门里排泄而出的所有污物。
   桥体的南面似乎平缓了一些。一排茂密的柳树旺盛的生长着,还有一些葱茏的野草,焕发着更加茂盛的姿态。草地是宽阔的,虽然凹凸不平,但还是很诱人的,尤其是那些随便的屁股可以自如的转过身去,摆脱内急的困扰。一件东西打上了污的烙印,它的附属物也必将受到牵连。事实上,草地也无法幸免,它以其柔弱之姿迎接了许多践踏其上的屁股和肛门。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茂密的草地从中也汲取了污物提供的肥沃养分,展现出更加茂密的姿态。从这一点上来说,草地比河流幸运多了。
   城市是制造污物的地方,肮脏裸露着,藏在文明的背后。一次出差,很夜了,宾馆旁边的马路上,靠近墙角的地方跪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一男一女侮辱性的的殴打着,推搡着,那个姑娘跪的很直,眼里可能噙着泪水。行人熟视无睹的经过。透过车窗,我的灵魂像闪电般的颤抖不已。躺在宾馆的床上,那幕骇人的恐怖像黑影一样占据了思维的所有空间。是什么原因是那个姑娘的膝盖跪倒在那对男女的面前,并且接受他们侮辱性的殴打和推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有着怎样的矛盾和冲突,非得在闹市夜幕下的马路旁了了结呢?也许话题扯远了,这是一幕发生在更大一座城市的丑陋,但是我还是固执的认为它和我要陈述的脚下的肮脏有着必然的联系,至少有着相同的腥臭。
   连绵的雨来了,一下就是几天。河床清澈了许多,露出了镜子一样的明亮,那些污物和绿沫不知道哪里去了,空气也清新多了。再大的雨都会有停下来的时候,清澈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腥臭还会来的,下一次可能会更腥更臭。雨天可以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微弱的蛙鸣,雨停后,过不了多久,当腥臭来临的时候,这种声音很快会被窒息。
  
  
  

原文作者所属博客:李安平的第二十四桥


转自: http://www.21p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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