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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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碗拉面
　　
　　
　　 虽然事隔多年，但一想起那件事，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那是大学毕业不久，我被分配到一所大学教书。母亲从相隔400公里的家乡来看我了。我说：“妈，学校食堂的饭不好，我带你到外面去吧。”母亲先是不肯，认为不需那么麻烦，能吃饱就行。可禁不起我劝。
　　 出了校门，左右一望，哪里有什么能去的地方。因为初来此地，加之工资低，一些高档一点的饭店从没进过；有一两家普通的是和同事来过的，知道有一种当地少数民族做的拉面，很圆滑细腻，类似兰州拉面，面上泼一层油汤，汤内有肉块。我就说：“妈，我请你吃拉面吧。”“好，吃什么妈都高兴－－”
　　 我和妈走进了那家昏暗的，卫生条件也不怎么好的饭馆，稍等了一会儿，面上来了。妈说：吃吧。我便大口大口吃起来。在妈面前，我似乎还是个孩子，我也感到自己是个孩子，当时吃时可能毫无顾忌，完全暴露出了我少时的那种贪吃相。母亲 小口小口地咽着，拿眼一直看着我，最后，我吃完时发现母亲的碗里面还很多。我还发现，她的双眼盛满了泪水。“妈。怎么了？！”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掩饰性地抹了抹眼睛。“妈，这饭不好吃吗？”“好吃。好吃，瞧，妈吃着呢－－”妈用筷子挑起面来往嘴里塞。
　　 我笑一笑。但我隐约知道，妈一定想到什么伤心的事了。
　　 妈妈住了几天后就走了，她要回去照顾上学的妹妹和爸爸。
　　 后来，妹妹来信说：妈妈正在拼命地挣钱，她说，你这个大学教师当得清苦，食堂的伙食太差，平 时想改善一下就是出去到外面的小馆子吃一种面。她说以后每月再给你寄写钱去。“儿子是动脑筋的人啊，身体可不能垮了。”
　　 今夜忽然想起了这事。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当时我为何就没有考虑到把母亲带到一家像样的饭馆去呢？为什么就没考虑母亲是一个很仔细的人呢？
　　 妈妈呀，何时我能再接你到我这儿来，在带你到外面去，能让你放心地回家，不再因为儿子的吃饭担心呢？
　　 一年过去，一桩桩事都已是过去。就像一茬茬麦子割去后在来年又生出新芽。这件事也一样，它发出的类似麦芒一样的光开始刺痛我，让我想念远方的家乡，更加倍想我的妈妈。
　　
　　
　　陌生的星空
　　
　　 “我遥远而亲近的故乡/那田野的中心/那片高粱直指的方向/我久违的兄弟和姐妹/手拉手组成一个夜晚”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再注意星空了，这并不代表我总是在低头走路。我很难想象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在黑夜里只是低头走路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因为那样形象的人在旁观的角度不是犯罪分子就是一个良心上无法忏悔的人。我注意到，我在黑暗中走路还是抬着头的，我注意到了马路两边闪亮的霓虹，注意到了元宵佳节里闪亮的花灯，也注意到各单位门前早早挂起的红灯笼。可我真的没有这样好好注意一次星空了。
　　
　　 这样的夜晚，周围一片沉寂，夜空也就格外的深邃和高远，一两颗星星格外闪亮地挂在高处。从五搂的房间望出去我看不见月亮。而今晚应该是郎月高照的时刻。出去走走吗？腿主动地找个椅子坐下来，心里便只好作罢。且让我和眼前的这几颗明星作伴吧。好歹有的是机会，那天有更大的兴致我就下楼好好看看星空。
　　这样就真的没有下楼。这样我从一年脱到下一年真得就没有再见过月亮了。
　　 有时候想：人们在说错过一个事物或者机会时总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而我许多年来没有见过月亮这事，最好的理由是什么呢？
　　 懒吗？没心境？压力大吗？
　　 我终于没有找到。其实我没有去找。在考虑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下了楼，开始扬头往天空张望。许多的行人看着我，然后他们也都和我一样往高处看。我看了好一会儿，脖子都酸了。许多人也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解地走远了。他们要么心事重重要么脚步匆匆，我多么想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心境的人，一起继续扬头看看那轮明亮的月亮，城市里的月亮。可天已经很晚了，没有多少行人停住脚步，他们都在朝家的方向奔走。而我好像那么悠闲地散步，我也没有看到月亮。那天天空黑得只能看到天空，连星星也没有。
　　这是一种天意。美的东西总是要在心里珍藏许久然后在不经意间才能捕捉。而那也需要一次不经意的好心情。
　　 “你们歌唱所以大家都不说话，你们沉默所以冬天就来”我对着那些漆黑的夜空这么说，好像这样也对得起我有些失落的心了。好像我正对着满天空的星星说着话，好像冬天真的是因为星星不再歌唱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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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肚

吃的不是面，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