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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生共负过三次伤，他曾开玩笑说，阎王爷请了他三次都没请动。”说起父亲戚先初的戎马生涯，儿子戚铁军有不少故事和大家分享。
戚先初是我省金寨县人，1964 年晋升为少将，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荣誉的背后是险象环生的战斗，戚先初先后三次负伤，每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其中一次就在长征途中。戚先初将军过世已20 多年，戚铁军说父亲最大的遗憾是长征后再没回过一次老家，他为此还到金寨代父亲实现遗愿，如今他想做的就是让父亲叶落归根。
瞒着奶奶去参军
“我三四岁的时候，喜欢坐在父亲的脚面上玩耍，我忽然发现他小腿上面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凹痕。”戚铁军说，“父亲说是子弹打的，我就问是子弹打的疼，还是打针疼，父亲哈哈大笑。”等戚铁军成年后，戚先初跟他说起了这次负伤的经历。
戚先初8 岁父母双亡，由奶奶带大，十几岁参加红军时是瞒着奶奶跑出去的。“他刚参加红军时在商城独立团，本以为能到连队扛枪打仗，但因个子不高，年龄显小，被安排在团部当勤务员。”戚铁军说，不久，红25 军成立，父亲被编入红25 军73 师卫生部，当看护员，也就是卫生员。当时红军正处于反围剿时期，鄂豫皖苏区形势严峻，战斗经常发生。
鄂豫皖根据地地处大别山区，那里多竹林。有一次，战斗十分激烈，卫生部就设在离战场不远处的竹林里抢救伤员，时而有流弹“光顾”竹林。“谁说子弹不长眼？谁说子弹不会拐弯儿？就有那么一颗子弹，突然打在父亲身前的一根竹子上，接着，这颗子弹一偏，迎面就飞到父亲的小腿上，弹头钻了进去，鲜血立时流出。”戚铁军说，这是父亲第一次负伤，当时年纪小，都吓哭了。由于当时红军医疗条件有限，伤口处理简单，因此腿上留下了明显的凹痕。
长征途中险丧命
戚先初第二次负伤是在长征途中。“说到父亲这次负伤，就不能不说说红25 军长征。”戚铁军说，红25 军原属红四方面军建制，1932 年秋，红四方面军主力撤离鄂豫皖苏区，红25 军重新组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红25 军决定实施战略转移。1934年11月，红25军离开鄂豫皖根据地，开始孤军远征。
“1933 年9 月，为充实基层部队的战斗力量，红25 军精简机关后勤人员，父亲于是离开卫生部门，下到基层连队，被编入红25 军224 团4 连当战士。”戚铁军说，1934 年12 月，红25 军长征一个月后，因部队伤亡较大，在陕南蔡家川进行整编，224团撤销，父亲又被编入223团3连。
1935 年8 月20 日，红25 军在穿越陇东，展开一系列军事行动后，逼近甘肃平凉县城，与国民党35 师105 旅展开激战。戚先初当时已担任班长，在带领全班迎着密集的炮火攻打县城时，一颗子弹飞来，从戚先初的头皮上擦过，碰伤了头骨，戚先初当场昏迷。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担架上。
“父亲负伤后的第二天，红25 军从平凉向泾川方向转移，在四坡村附近渡汭河时，敌35 师104 旅一千余人突然袭来，情况非常危急。父亲头裹绷带，带伤上阵，和战友一起绝地反击。”戚铁军说，关键时刻，军政委吴焕先带领部队直插敌人侧后，对敌形成夹击之势，经过殊死肉搏，最后将敌全歼。
“父亲这次负伤可算得上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头顶上的那道伤疤很明显，有一寸多长，浅肉色，没有头发。”戚铁军说。
餐桌从此无羊肉
“父亲在世时，跟我们说了很多关于长征的经历，但20 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戚铁军说，“但有一件事让我们记忆犹新。北京人都喜欢吃羊肉，但我们家从来不吃，原因就跟这件事有关。”
红25 军是一支仅有3000 人的队伍，但为了策应中央红军，红25 军承受了巨大的军事压力，围追堵截这3000 人的国民党军队有一二十万人。可以说，红25 军的将士每天都行走在死亡的边缘。然而，红25 军除了每天行军作战外，还要经受饥饿的威胁。“父亲把红军长征的艰辛概括为15 个字：走不完的路，打不完的仗，吃不完的苦。”
1935 年9 月，红25 军在陕甘边境断粮了。由于沿途人烟稀少，地瘠民贫，无粮可筹，指战员们只能以野菜充饥，有的战士在行军途中就晕倒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碰见了一个贩羊人，赶着几百只羊路过。红25 军于是将其全部买下。有了这群羊，就解决了部队的生存问题。但当时红军条件艰苦，羊肉煮好后，不仅没有作料，连盐都没有。羊肉膻腥味太重，红25 军又多是南方人，不习惯吃羊肉。但羊肉是红25 军指战员们唯一的食物，他们靠这些羊肉坚持到了陕北苏区，成为第一支到达陕北的红军队伍。
“全国解放后，父亲有了自己的家庭，当他终于可以自己选择吃什么的时候，家中的餐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羊肉。”戚铁军说，“父亲不吃，我们也没机会吃，所以一家人都不吃羊肉了。”
未能回乡成遗憾
“父亲一生经历坎坷，在生死线上走了几回，然而从参加红军开始，直到1991年去世，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乡。”戚铁军说，红军时期及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戚先初所在的部队曾数次驻扎在家乡附近，但他均未能抽身回家看一眼家人或乡亲。
“父亲离休后，曾与金寨县联系，计划回家乡看看。虽然家乡已没有亲人，但我们深知，父亲的思乡之情十分真切。”戚铁军说，家中父亲办公室的墙上，分别挂着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而在父亲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并时时拿放大镜观看的却是安徽省地图。“不幸的是，因父亲突患疾病，归乡一事未能成行，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为了代父亲实现最后未能完成的遗愿，戚铁军于2005年第一次踏上家乡的土地，来到曾经养育过父亲的金寨县斑竹园镇漆店村。“之后，我又回去过两次。老家已没有近亲，有些远亲。”戚铁军说，“我准备在近一两年再回趟家乡，一是将父亲生前的一些遗物捐给金寨县革命博物馆，二是在县里的烈士陵园给父亲选块墓地，立个碑，让父亲叶落归根。即便父亲的骨灰不能回归故里，也要将父亲穿过的衣物带回去。”
李雪莲 新安晚报、安徽网星级记者 徐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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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2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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