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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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A”


??我的朋友“A”
　　
　　
　　
　　高维生
　　
　　
　　
　　　 我们的交往，不想透露给任何人，每次提到她，我都用英文A代替。A是排在英文字母中的第一位，它像人一样站稳立地，没有失重感。人的形象，让A有了温暖，从此在我写到她的文字中，、她是以A的称呼出现。
　　　　A是在有雨的夜晚来我家的。
　　　 屋子里的温度和外面相差很大，A手中合拢的伞，滴落的雨滴打湿了地面。紫色的、湿淋淋的伞，在灯光下像谢幕的舞台，倚在墙角。雨夜的伞，如同流动的舞台，不断地变换场景。这场雨，下得不大，却使夜晚安静了。我请A坐在沙发上，为A沏了一杯茶水。刚从新疆老家回来，A的身上没有旅途的疲惫。在A回故乡的前几天,我推荐了一本写新疆的游记。书中写到了额尔齐斯河，清晨的河水，静静地流淌，酸枣树、胡杨、香樟、白桦树，一脸纯真、幼稚，依偎在母亲河流的身旁。A带着书踏上了回家的路，漫长的旅程有书相伴，不会寂寞，我不断收到A在途中的短信，是关于书和故乡的事情。
　　　　A点了一支烟，淡淡的烟雾在眼前交错、飘浮。A说，没什么礼物送你的，送你一把英吉沙刀，这是新疆男人的象征。
　　　　红色的礼品盒，上面有维汉两种文字和民族的图案，还有一座清真寺。盒子里的英吉沙刀像弯月，躺在红衬中，铜质的刀柄，嵌有美丽的花纹和工艺宝石。刀锋，似乎飘起一朵寒气，像冬天的雪地滚动的雪球向我逼来。我竖起刀子，刀锋面朝我，我的目光和刀锋的寒气迎面撞击，无形中的交手残酷，这不是掐和捏，掰掰手腕的游戏，而是男人和钢的较量，勇敢和弱者的对抗。我左手的拇指横在刃上，轻轻地滑动，听到一种声音，肌肤感受刀刃的锋快。我的思想准备不足，看着刀锋的寒气，一点点前进，我的目光在节节后退。我很早就听说过英吉沙刀，“古代西域有个水草丰富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太平。可是后来从沙漠里来了一个能喷沙吐风的怪兽，一夜之间，美丽的家园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为了夺回家园，人们与怪兽展开了激烈地搏斗，然而怪兽非常凶猛，许多人丢掉了性命。后来，有人发现怪兽害怕耀眼的闪光，于是人们就想出个办法来，把珍珠宝石镶嵌在最锋利的匕首上，借助珠宝眩目的光芒，终于将怪兽杀死，人们又回到了从前的家园。从此以后，那里的人们就更珍爱刀具了。”我在网上查资料，读到了这个美丽传说，我进入了“新疆ZF公众信息网站”沿着它推出的“五区三线”，在网上游了一番。我的感觉没有强烈的西域色彩和地域的个性，我看一个个陌生的地名，像在看产品说明书。这种概括性的、突击性的、无情感的网游，只是获取了一些知识。我听不到额尔齐斯河的流淌声，闻不到清新的草香，看不到胡杨树的坚强。但我绝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它相遇，今后它将在我的书房中扎根了。我是书房的主人，我有统治它的权力。人到中年，对刀子失去了年轻时的激情。少年时，我有一把用钢锯磨制的小刀，刀柄是塑料绳缠裹的，留着穗子，刀跟了我很长时间。我一拿刀，就感到全身上下，指尖、手掌、手心，从肌肤渗出细汗，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雨打在窗子上的声音很轻，使夜有了韵味。我感谢A，从遥远的新疆带来的礼物。
　　　　我们的话很少，A抽烟，我在看刀子。 A的手指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得光滑，从指甲能看人的心性。有的人，用剪子随意地剪几下，指甲不平整。有的人，指尖修得很尖，想突现自己的性格。而A的指甲恰到好处，半圆形的，蕴藏着平实、亲近。我在超市看到“修甲套装盒”，里面有指甲油，小镜子，掏耳勺，指甲刀，镊子，眉刷。指甲刀做工精致，勾起我想买这套工具的欲望。
　　 我们是在一次酒会相识，交谈得比较投机，后来来往的越来越多。时常收到A短信和电话，我们也偶尔找一家僻静的小酒馆，一边喝酒，一边聊文学。每次见面，听A说故乡的情景。我对新疆的认识大多是通过A了解到的，“额尔齐斯河、“阿尔泰山脉”、“那拉提草原”。A是北京人，但出生在新疆，长在新疆，当兵也在新疆。我见过A穿军装的黑白照片，身后是阿尔泰山脉，无檐帽下的眼睛，像一堆燃烧的青春篝火，肩上的红十字药箱，更使A添了几分英姿。A说那时是人生中最浪漫的年代，对事业，对爱情，对未来，有了太多的幻想和等待，每一天都像天空飘着的彩色汽球。一本小说消磨了很多日子，文字漫生野草般情感，有了渴望的向往。A的一支烟快吸完了，A有些发胖了,头发变得稀疏和花白了，特别是中间的部分，头发掉得更多。青春的汁液干涸，变作符号存在生命中。
　　　　在我四十多岁的生命中，第一次收到鲜花，是A送给我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按约定的时间，我走进“全德福”酒楼。推开门，我看到A的笑意，桌子上摆着一个鲜花篮，上面有生日快乐的卡片。我们要了一瓶“二锅头”，在烈酒中度过了中午。包间不大，没窗子，只有一盏吊挂的灯。人工创造的光亮，使屋子里有了另一种调子。
　　 温室中的花是经不起日子，我回到家中，精心地呵护花篮，可还是一天天枯萎了，凋谢的花告诉我，时间的流走。枯枝扔进垃圾箱，花篮我没丢，放到书架上，盛一些零碎的小物品。
　　　 A把英吉沙刀拿在手中，像回到了故乡，目光中流露的东西，最能表达人的情感。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谈自己的故乡。我从东北来到了这座黄河边上的小城，A从天山脚下来到这儿，漂泊和乡愁，搭做的笼子囚禁着我们。思念变作有翅膀的鸟儿，从囚笼的栅栏间飞去，即使英吉沙刀，削铁如泥，也砍不断这坚实的囚笼。A说，想用自己的后半生，慢慢地写，把生命中的故乡，告诉人们。
　　　　在8月的雨夜，A送了我一把新疆带回来的英吉沙刀。
　　


转自： http://www.iceach.com

外圆内方

沙发

hills1979

有生之年能遇一知己足矣！

wanyishi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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