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作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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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作家的脸
　　
　　■ 谷 童
　　
　　很多年前，作家在读者的心目中是神秘且遥远的，总认为他们生有三头六臂并且会七十二变。其实之所以神秘，是作家里有很多人可以用歪瓜裂枣獐头鼠目来形容，故而他们的庐山真面难得像作品那样广泛传播，文章的优美与个人的形象通常是两极分化。幸好当作家并不要求五官端正，所以，作家中便少了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形象。
　　后来的报章图书中常有作家照片出现，但往往是宝相庄严端坐如仪。钱钟书说，吃了鸡蛋，不一定非得认识下蛋的那只母鸡。但鸡蛋和文学作品有着云泥之别，可以说文化在传递过程中被作家赋予了新的内涵和力量，因此我们有必要记住文字背后的那些脸谱。
　　作家陈村属于有“档案意识”的记录者，从他出道时，就以一架海鸥相机铭记了许多作家的影像，那些被他一直珍藏的照片，更多的是作家们在书刊之外的形象，一如生活的随意和本真。然后，他把这些藏品发在了网上，在天涯虚拟社区的闲闲书话栏目里，可以看到好几个以“作家们的新老照片”为题的帖子。即使网友对大部分作家面熟能详，但这些被陈村随意抓拍的照片，却不是读者在平常都可以看到的，换言之，在新时期中国文学的发展中，它具有史料的价值。
　　在这些照片中，有我最为喜欢的三种表情：史铁生的诚恳、叶兆言的憨厚、王朔的腼腆。
　　从《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出来，在《我与地坛》中写着《务虚笔记》的史铁生，虽然沉疴在身，但他文字的平静却显示出一种非凡的器识。他的字句，摒弃了世俗的繁杂与功利，那份从容，表现在他表情上时，就是超乎文字的诚恳。黑框眼镜的后面，使他看上去像一位德才兼备的中学老师，那些真诚，那些宽厚，那些岁月历练出的超然，足以打动无数的人向他做倾心之谈。
　　出身名门的叶兆言，随意的穿着和憨厚的笑容，更像我在田地间劳作的大哥，如果他扛一把锄头行走于田畴，大概也没人会怀疑他作为庄稼汉子的身份，而我以为，那块属于他的责任田，同样会如他的文字般生机盎然长势喜人。
　　一直被很多人误读的王朔，在读者心目中放肆且张扬，而他印在书上的照片，也是属于逗上帝发笑的嘴脸。陈村展出的照片，有他酒后的笑容，也有他纪念碑一样的正襟危坐，但从他孩子一样清亮的眼睛里，却能看出那种腼腆和见到生人后的羞涩。要想读懂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王朔，其实需要足够的功力。
　　忽然想，这三个人多像一个善良人家的三兄弟，“大哥”史铁生沉稳宽厚，话语不多，却有参透了生活本身的豁达与睿智，他平和的微笑，往往是一种点拨和鼓励；“二哥”叶兆言坚韧负重，是这个家庭里可以吃苦耐牢的中坚力量，脏活累活他会一声不响就干了；“老三”王朔和两位兄长相比，就有些捣蛋，不安分中带着些无伤大雅的小奸小坏，经常会捅下来几个马蜂窝，然后坐在一边自得其乐地窃喜，并不理会自个的头上被蜇出几个大包。当然，他点起火来也不需要兄长们出手相助。虽然顽劣，却能够独挡一面，因而更为邻居大妈所喜欢。
　　如果说文坛是一个家庭的话，那么中国的文学有他们三个和没他们三个是大不一样的。
　　一张面孔是一种表情，一种表情是一种品质，一种品质是一个符号，而符号，必将镌刻入文字的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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