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贵族，意味着自由与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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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往事并不如风》一共五章，写的都是文革前后的往事。那些人物的命运，如神话故事般的大起大落。那些生与死，离别与哀伤，点点滴滴都能令事隔30年的读者动容。但这本书最让我感动的，不是那些悲剧，而是那两个最后的贵族——康母女的优雅与从容。从她们身上，我知道中国人普遍缺乏的精神。从她们身上，我了解到贵族意味着什么。贵族，她意味着心灵的自由，但又决不置身事外，相反的，她敢于承担，乐于承担。
　　?? 文革期间，“大右派头子”章伯钧突然想见见“大右派”章乃器。为种相见，一旦被遍布周围的盯梢者发现，将可能被告发成一场“密谋XX行动”的政治事件。
　　?? 当时，章伯钧的幼女，本书的作者章诒和正住在康同璧家中。章、康两家并非亲故。章伯钧被打成右派头子之后，不断有人前来抄家，小章诒和住在家中已不安全，而亲戚朋友当时都已躲得远远的。章伯钧将女儿送到只有数面之交的康家。康同璧欣然接受。她只认章伯钧的人性品格，而决不看他头上那些换来换去的“帽子”。
　　?? 章伯钧想见章乃器的想法，被章诒和无意中提起。康同璧立即提出安排二人到她家相见。女儿罗凤仪提醒她这事很危险。当时，康同璧的活动，已被人监视。据说，大学者俞平伯当时想吃嫩豌豆，怕邻居发现，便在夜里蒙着被单剥豌豆，又将豌豆壳搓成碎末儿掺在炉灰里倒掉，结果仍被检查垃圾的人发现了。想将两个大右派弄到家里来，谈何容易。但年近8旬的康同璧却用手指指着地板，不容置疑地说：“会面的地点，就在我家，就在这里！”
　　??　　为了两个右派即将到来的会晤，康家倾囊而出：“单是饮料就有咖啡，印度红茶，福建大红袍，杭州龙井。另备干菊花、方糖、炼乳。一套金边乳白色细瓷杯碟，是专门用来喝咖啡的；几只玻璃杯为喝龙井而备；吃红茶或品大红袍，自是一套宜兴茶具。还有两个青花盖碗摆在一边。佐茶的饼干、蛋糕、南糖，是特地从东单一家有名的食品店买的。罗仪凤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根进口雪茄，搁在一只小木匣里。”那可是在文革时啊，那样的一次相会的隆重，简直奢侈得离了谱。
　　??　　并不是康家富有。就在决定让二章来家会面的第二天，女儿罗凤仪就将母亲早餐的油糕取消，她们要餐餐节约下来的。对生活对友谊对美，她们有着永不厌倦的追求。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她们的内心永远淡定从容，永远不舍那一抹人生的温馨。就在二章会面的当天，80高龄的康同壁还盛装出场。她化了淡装，抹上香水，穿着黑缎暗团花的旗袍，穿一双五色焕烂的绣花鞋。
　　??　给人印象深刻的，还有罗凤仪生日时那银质的刀叉闪耀的烛光，还有她一次购买十几种腐乳的细致。那一切，让人觉得她们不是身处在文革时代，而是一个未来的繁华盛世。这就是贵族对待自己对待世事的方式。她们始终只有心灵感受这个世界。不管山头如何变换大王旗，她们判断时势的标准只是良知和人性，她们眼中永远都能看见美，她们的行动中永远带着温情。她们的眼光超越了周周的世界，她们的肩却没有放弃对这个世界的承担。
　　?? 虽然此书将二人称为最后的贵族，但我却认为，此前，贵族似乎还未在的中国的历史上出现。屈原算不上贵族，虽然他敢于承担，但他的心灵却不足够自由，它无法用自己的心去思考正义与真理，结果只落得身沉罗汩。张岱算不上贵族，尽管他看淡世事一身自由，可他缺少一颗敢于承担的心，最终只选择与泉石相伴。《焚书》作者李贽同样算不上贵族，虽然他拥有自由的心灵，也敢于为理想而承担，但他在苦难生活时却缺乏淡定从容，最后落得佯狂自尽。
　　??常言说，三代才培养出一个贵族。但在中国这个提倡到哪个山头唱哪首歌的国度，在这个一朝天子一朝臣国度里，三百年也许还难得出现一颗自由的灵魂，何谈贵族啊。
　　
　　
　　



转自： http://www.manyrose.com

hills1979

文革：中国的最大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