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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只是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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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6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只是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
  
  
  
   我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我身边的这条巷子,因为我总觉得在这巷子里有着一些在我看来很不平常的事情,然后被一种似乎急于要表达的欲望牵引着非表达出来不可。这种情形由来已久,它藏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里折磨着我压迫着我,让我在想起这条巷子或者走进这条巷子时,备受煎熬。有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需要表达和不能完全表达之间的痛苦,让我在这条巷子里踟躇,徘徊,以至奔走。
  
   我到底应该表达些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这样悄悄问自己。我不想告诉别人,更不想让第三者知道。因为他们一旦知道我的某些想法,就会和以往一样,神经质地跳起来,然后指着我的鼻尖说我浅薄,然后带着我的浅薄在许多人周围奔跑,使听到这消息的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来不及休息,就拥挤在这条巷子里,踮起脚尖看我,并发出怪异的尖叫,厉声斥责我,认为我不合时宜的言论和行为,严重影响了他们正常的休息,以至干扰了他们正在思考问题的正常思维。甚至有些看不见我的人,一大早就等在我要经过的巷子里,看见我时就侧目而视,极生气的样子,然后扇动他们厚厚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吐出许多话来,让我陷入难堪的境地。很多时候,我似乎听见了从他们正张开的嘴里不留意滑出来的快意的笑声,这笑声仿佛刺破了什么,正在我的身边游荡。
  
   那么,对于这条巷子,我该表达些什么呢?我不得而知。因为只要我在这条巷子稍稍弄出些响声来,拥挤在这条巷子里的人,就会立即显出沮丧或者疲惫的样子,挂着长长的脸站在我眼前看着我,似乎想告诉我,因为我的缘故,使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要我为他们变成这个样子负一些法律责任。这样,我多么惭愧。我会怀着内疚的心情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把我精心准备的笑脸送给他们每一个人,甚至把我带着笑的脸剪下来贴在他们的脸上。我多么希望他们在复制了我的笑脸以后,能自然的微笑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愉快的握握手互道再见了,但是他们却没有笑起来,这让我多么失望。
  
   失望的我曾在某个早晨,走进这条巷子,不小心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立即就惹来许多陌生的目光,他们停下手中本来就要很快完成的事情,疑惑地望着我,并且用责备的神情将我紧紧缠绕,恨不得让我马上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他们目不转睛看着我,就像在看杂技表演中的动物一样。也许,他们是在想像着我怎么才能从细细的钢丝上摔下来,他们似乎想让我在开始表演的瞬间就能从纤弱的钢丝绳上摔下来,摔得难堪,摔得血肉模糊,摔得奄奄一息,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就像饥饿的狼终于津津有味的饱餐了一顿美味可口的饭食一样,大摇大摆的离去。
  
   不,我不能摔下来,我在心里大叫着,流下了浑浊的泪水。我知道,摔下来以后,我就会忘记了这条巷子,我就不能对着这巷子表达些什么。那么,我曾经的欲望和迫不及待的表达,就会随着我的消失而永远被人忽视,永远被人忘记,而不被以后的人重视。那么,生活在这条巷子里的人,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在这条巷子里走着,巷子里的那些尖叫声,笑声,以及等着看我摔下来的目光,在我路过这条巷子的时候的时候,一瞬间淹没了我的大脑,阻碍着我的思维向纵深发展。于是,我伸出手在空中用力地挥挥,我想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让尖叫声停止呼吸,让笑声转个弯回到最初的位置,让陌生的目光被青石板覆盖,这样,我才能专心致志地走我的巷子,聚精会神的想起我要想起的表达。
  
   我能找到我要的表达吗?没有人告诉我,于是我解开纽扣,露出胸脯,我要借来一些尖锐的目光,帮我刺开我外衣下厚厚的盔甲,从我鲜血淋漓的身体里,掏出我沉淀着的一些词语,然后找出我身体里深藏着的表达,那怕扯出一点点影子也行,也算做我的表达。但是,不知是我沉淀的词语不够精彩,还是我的内心不够博大,不能把这巷子完全装下,总之,我什么也没找到。就像若干年前,我失足摔倒在这条巷子里一样,满地滚爬的时候,也没找到我想要的表达,甚至,我不小心用刀子划伤手指,尽管当时血流如注,我也没有从伤口中找到我想要的表达,只不过让许多新鲜的血液白白的洒满了巷子。如今,我看见结痂的伤口白骨森森,映照着我在想象中看到的一些可怕的虚无,映照着我在巷子里摔倒时撕裂开的被衣服遮盖着的更大的伤口。现在,我什么也没找到。不过,我隐约地看见若干年前那个被衣服遮盖着的更大的伤口在我眼前移动,后来渐渐舞蹈起来。即使有时,我忘记了去看,也仿佛感到它在我周围不断旋转,以至缠绕。我还隐约感到那些笑声,尖叫声,还有陌生的目光,也像在我身体上撕裂开的伤口一样在我周围不断旋转,以至缠绕。
  
   我走在这种缠绕中,就像走在那条细细的钢丝绳上一样,让我身不由己。我在细细的钢丝绳上小心翼翼地走着,每走一步我都得使出全身的力量,纤细的钢丝摇摇摆摆,但我尽量使自己保持身体的平衡。开始我轻轻的抬起右脚,向前迈上一小步,然后慢慢放下去;再轻轻抬起左脚,向前迈上一小步,再慢慢放下去。我这样走着的时候,底下的观众没有一个人看我竭尽全力的表演,他们都在谈论着自己的事情眉飞色舞,好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我有些生气。我想,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年轻的艺术表演者呢?何况他的表演是多么的精彩啊,那么,至少应该闭上你们的嘴向我鼓掌才对。后来,我站在钢丝绳上面,很快就疲惫了,我任由他们做着自己的事。由于不被人重视,我也就慢慢忘记了站在高处的恐惧和危险,同时我也被自己的表演所迷惑,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美妙的艺术之中,这还让我稍稍有些陶醉,不由得想唱一首歌来,我想了好久才想到一句歌词,可歌声刚从我张开的嘴里响起来,底下就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这尖叫让我有些手足无措,让我有些心慌意乱,我发现所有的人都停下自己的谈论,抬头看我,并把更多的尖叫送了上来。于是,我刚刚放下的恐惧又紧紧的攫住了我的身体,于是,我想很快走完这纤细的钢丝绳,结束我的表演。可是在我快要接近终点的时候,尖叫声再次响起,巨大的声音淹没了我的头脑,使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着的和将要做的事情,以致于我在尖叫声中失去了意识,一失足从高处摔了下来,我摔下来就躺在纤细的钢丝绳下面,躺在我巷子里的马路中央,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此时,我发现那些被覆盖着的目光拱破青石板钻出路面,聚在我的头顶。他们扇动着两片厚厚的嘴唇窃窃私语,似在商量着如何瓜分我的肉体。只是我还血肉模糊着,奄奄一息,躺在冰凉的马路上。
  
   尽管我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我还是尽力睁开眼睛看了最后一眼我走了无数次的巷子,然后慢慢合上眼睛。我的灵魂在这时脱离了我的肉体飞上高空,随着前面那朵片飞翔的云朵,离开了巷子。而我的肉体早已没有了痕迹,原来摔倒的地方,干干净净的泛着青光。
  
   那么,我找到我所要的表达了吗?
  
   或许我什么也没有找到,或许我早就找到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表达。
  
  


转自: http://www.iceac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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