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生命中的一小段空白

haola-ic

惊讶生命中的一小段空白


??
　　
　　
　　
　　那是两年前的事。
　　五月的一天，突然一场灾难，使许多人丧失了生命，从灾难开始的那一刻起，我突然觉得世界在废墟上就开始变得亲切了起来，在鲜血与泪水中一双双陌生人的手牵在了一起，人们久已失去感动的心突然感动了起来……那场面至今想来也历历在目。是的，是感动，我想这一切是不是因悲恸，还是人突然发现了自我，发现了人性中善良、美好的东西。那一段时间，整个世界似乎处在一种集体无意识中，人们停滞在一种情绪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反顾那一段日子时我还是感到惊讶。
　　当时，父亲在遥远的老家，一个人守着一院空房子，还有母亲孤伶伶的坟莹，相较而言，我工作的地儿还算安全。我不住地给父亲打电话，希望他能来我这儿避一避，任是怎样劝说父亲就是不愿离开，那感觉他是多么勇敢，有一种同归于尽或视死如归的感觉。我想是不是母亲离去的原因，使他感到活着没有了多少意思。我不愿让父亲一个人处在危险中，便几经思虑，决定还是要回去，回去照顾父亲，或者去把灾难中的父亲救出来。当时父亲不愿意让我们回去，说：太危险，你们还年轻！妻子女儿也不愿意让我回去，如果真出事了，这是无谓的牺牲，她们的意思还是让父亲来避几天。因为父亲不肯来我只好对她们说，其实每个人每时每刻都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只是没有意识到罢了，倘若意识到了的危险基本上对人就构不成威胁了。所以我毅然去了父亲的身边，那时弟弟的态度最坚决，他的勇敢让我感叹。
　　因为远行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加上走得仓猝就没有办理手机漫游业务，我想每天电话呀、短信呀，似乎永远不会停歇，那样子是地球离开自己就不转了一样，缺少了自己世界就不完整了一样，加上那些领导的坏脾气，生活中诸多的不如意，尤其是一些广告类垃圾短信，让人烦躁极了。那情形是自己被许多匕首一次次地包围并逼到了墙角，自己奋力地向前突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墙角。那时候，因为生活工作的状态的窘迫，很少有机会出去旅游散散心的。也许这一场灾难是一个机会。当时心想手机不办理漫游业务，让耳根清静几天，也许是最好的休息。刚开始的一两天，确实有些不适应，总会下意识地翻看手机短信息，没有任何提示音也要看一下，总觉得在另外一些地方有人找我，有领导打电话问我一些事，似乎自己一走那个熟悉的世界就会不习惯的，这多少让我有些不安的感觉，担心会把一些事情给耽搁了，会给别人造成了不便与麻烦。很快过了两天后感到一切就习惯了，身上连手机都不带，那感觉真是自由极了，虽然不能说自己成了脱缰的野马，可那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确实另是一番享受。那些放不下的东西转眼就放下了，那些曾经感觉到重的东西在灾难与危险的面前变得就十分的轻而渺小了，这小小的生活节奏变化完全改变了自己生活的常态。
　　危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与父亲安全地度假了几天温馨的生活，周围平静得似乎就那段日子以来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所有的危险似乎是谣言或人心里头臆想出来的一样。当我离开家，重新踏上工作的路，在进入到自己生存的城市时，自己的手机进入服务区的那一刻信号刻度骤满，那时已经是夜晚两点多了，我还没有睡觉，似乎在踏上返回的路就想着工作，想着还有好多要办的事，想着好多需要我的人，比如我的领导、我的朋友，我的亲戚、或者一些经常业务往来的人，他们一定会给我发短信，一些祝福或者一些荤段子，因为我走的时候除了单位领导请过假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想他们会像往常一样与我联系的，打不通电话一定会发短信的。当天还是我的生日，心想一定会有朋友发短信祝福我的生日；离开之前我还发表了一个中篇小说，我想一定会有文友们发短信祝贺我的。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手机安静极了，似乎那么多的信号格都是假的，是我的错觉，我试着拨了一下我办公室的电话证明手机是畅通的，那刻我突然间惊恐了起来，内心莫名出升腾起了一种苍凉与悲哀，那感觉是自己被世界遗忘了一般，似乎自己进入了地狱，在这场灾难中已经丧生，心想，即使有一条公益广告短信也是一种安慰啊！可是连一条公益广告垃圾短信也没有，这真是死一般的绝决。回想离开的工作地短短的几天时间，似乎生命的磁带出现了长长的一段空白，那是一段失血的日子。
　　我对着手机凝视了好久，我翻遍了我手机中存储的每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我想给别人发一条短信，但时间太晚了，所有的人都在梦中。我重新翻阅了存储的朋友发给我的每一条短信，细细地回忆了当时的情景，但这一切似乎都属于过去。一切都似乎从我离开的那一天就停止了，接下的的生活似乎无法接续，让人不知该怎么开始的好。我在黑夜里好长时间无法入睡，我想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现在想来，当时似乎并不是怕打扰别人的休息而没有发出一条短信，而是自己没有力气发，也不知写一段什么样的短信才好。
　　
　　


转自： http://www.yule200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