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男人死在屋顶

孑素

<p></p><p>男人半夜醒来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老婆端坐床头像尊大佛，男人伸手探不到她的鼻息，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他的脑袋颓到裤裆里，眉眼揪在一起，像经毕加索之手拼砌而成的几何图形。<br/>老婆被哭声惊醒，看到男人惊悚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感受到他的害怕。她猜测某种情绪在噩梦中袭击了他，翻腾自男人心里的悲恫，比所有猛兽都来得汹涌。这时她想到那个姓经的医生，被白色长褂包裹着的扑克脸，他的额头呈极其微小的突起，在后花园见到他时甚至新剪了齐刘海，下排停在眉梢，咄咄逼人。这是怎样一个奇怪的家伙，纸一般的白，她想着就偷偷笑出声，然后又像小娇娘一样噗地止住。她看见男人的脖根微微抽动了一下，知道那头要出来了，就重又直起身，回到先前的姿势。<br/>男人把头抽出来用手捂住一只眼，拉开电灯继而抱怨光线太强刺得眼生疼。你在做什么。他看到女人憋住笑意的脸，觉得那是一张处在悬浮空间被两种力撕扯着的面饼。男人说我梦见你死掉了，我告诉你我也不可独活。<br/>接着他尤为认真地叙述梦境，并由于眼角的泪渍而显得可爱。换作前几日，老婆的确被男人的眼泪真诚打动过，她抱住他的头以对一个孩子的口气一遍遍地帮助他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并确定这存在的长久性，现在她对此失去耐心，她觉得男人这种根深蒂固的苦闷情绪以及她的悲悯缠绕在一起越来越像种乏味的表演。<br/>他们的小女儿熟睡，发出均匀呼吸。<br/>像所有筋疲力尽的夜的结尾：时针爬到3的位置时老婆拉灭电灯说。该死的，睡了。</p><p>经先生的介入源于一场意外疾病。<br/>老婆在夏天到来之前染上顽固眼疾，她总能看到黑色障碍物顺着眼球的方向漂浮不定，而闭上眼则只会加剧这种现象，这给睡眠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之后的日子里老婆只好整夜睁眼，直到眼皮发酸再没力气张开的情况下才能在后半夜安然睡去。老婆为此烦躁不安，眼圈由于供血不足的发黑症状更使她疑虑自己得了某种绝症，并伤感地把它想象成几率在百万分之一的稀有病例。出于对自己理论的坚持并能够在这种伤感中继续沉醉下去，她坚决反对看医生——她于是整日流泪，在客厅和两个卧室之间来回叹气。<br/>男人遇见经先生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皮靴在阳光下站成撒旦的样子，男人看到他手里夹着中南海，就走过去朝他借火。经先生惊愕了一下，说我不抽烟。男人说可你手里拿着它不是吗。经先生的手好象方才有了知觉，他在路边找到一个垃圾箱把烟扔进去以后对男人摊开手指，现在我不拿烟了，你不能因此确定我今天装了火机。男人觉得受到了愚弄，同时发现对于被老婆的怪病折磨已久的自己来说面前这个人重又令他活力起来，男人就这样感到有些兴奋。他想方设法同他攀谈，最后知道他是个医生。<br/>经先生到男人家里做客。男人的老婆没料到进来的是两个人，只和平日一样穿一条底裤伏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并且大声咒骂被絮中的灰尘。后来她看到经先生，对他的相貌暗暗吃了一惊。事实上经先生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五官不是很整齐，如此不整齐的人却养着极为怪异的发型，像女人一样把发鬓也修得柔软弯曲（老婆在后来发现经先生的发型还有着极大的不稳定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个模样，长则数月，短则半日，变幻的花样及程度小到纹路发式大到刘海波浪。所幸颜色一直是黑的，更显得脸煞白）。老婆无法穿着底裤起身迎客，就侧过身顺势裹上一半被子，红了一下脸，眼睛跟着也红起来。男人介绍说先生姓经，是医生，和我算是有缘人呐。双方客气地笑了一下，经先生就找张凳子坐下来开始给她看眼睛，女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方才明白这次来客的预谋性，她穿着底裤在被子里，无处躲藏，气得心闷。最后只好忿忿瞪了一下男人。</p><p>你总感觉眼前有黑色物体挥之不去？<br/>我觉得它就长在我的眼球里，可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又找不到它。女人说。<br/>说说它的形状吗。比如圆形？方形？点状？线状？<br/>女人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它们确实阻碍了我看东西但又不让我切切实实地观察到。<br/>好的我知道了。这不重要。经先生说，这是很普遍的飞蚊现象。<br/>普遍？女人有些懊恼。你得知道这种症状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br/>是的它可能仍将持续下去。就像肿瘤一样，飞蚊症也有良恶，恶性的话会导致玻璃体病变。需要激光治疗或者手术。<br/>手术！天哪这绝对不可以！<br/>女人叫起来，这让男人在经先生面前感到很不体面。</p><p>很久以后男人知道经先生叫经顺信，常州人。男人没见他穿过下摆在膝盖以上的衣服。据说经姓者都是汉代京房的子孙，他们的祖先因避仇而改姓。男人起初只觉得这姓奇怪，在此后越发漫长的相处里男人结合他的变态发型和种种怪异习性总结出他是一个干净得头脑容不下更多神经的疯子。<br/>男人的老婆对此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她认定这姓名是从韩剧中走下来的浪漫称呼，而经先生本身也散发着法西斯一样的冷酷气息，她把这些作为秘密放在心里窃喜，却又偶尔忍不住透露给男人。这是她的一种威胁，男人想。我真不该在那天把这样一个疯子带到家里去。他自此有了危机感，对经先生也尽是嫌恶的眼神。这种转变使女人觉得她的丈夫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他们再吵架的时候女人就拿话刺他，用得最多的一

山水秋色

<p>真长啊，先支持下</p><p>虽然我没有看，但是能用心码出 这样多文字就已经很让人佩服了</p>

娃娃傀儡

<p>我不喜欢看长的,不过要支持的</p><p>呵呵</p>[em02][em01]

山水秋色

楼上是个热心人我也是

娃娃傀儡

呵呵,是呀,分析的正确,吼吼

山水秋色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娃娃傀儡</i>在2007-1-29 11:32:00的发言：</b><br/>呵呵,是呀,分析的正确,吼吼</div><p>我是谁啊，我说的都正确</p>

娃娃傀儡

<p>大家小心点,怀疑楼上貌似刚从二院出来的,嘿嘿</p><p>&nbsp;</p>[em08]

山水秋色

郁闷，二院是干吗的？我不在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