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竹马远去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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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竹马远去的情人


??（一）引子：爱情与文字
　　??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是我喜欢的古典诗句，古典爱情。
　　??对比元好问那句广为人知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更喜欢他的下阕：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自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向谁去？
　　??仅有的一次，和常河师兄聊天。他说：以你这样的年龄，还写这些情呀爱呀之类的文字，实在是与你的年龄不相符。我哑然。
　　??小尼姑年芳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可是我们必须歌颂爱情，除此之外，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白衣飘飘的年代》，8000余字，蒙朱老师和朴素老师厚爱，上过天涯首页。后来我把它压缩为1500字寄往报社，没成想戴老师亲自打了电话给我还大加赞扬，这让我很受鼓舞。
　　??也写过6篇较为深刻的关注民生疾苦的铅字。《表姐》一篇，涉及农村宗法制度和重男轻女思想，稿费100元，是我目前收到的最高一笔稿费。归根结底，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相比较而言，我更擅长写些虚无的东西，我无法深刻。所以，我还是写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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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婚礼
　　??厨房里饭菜飘香，桌上倒着乱七八糟的酒瓶，一些人团团围坐猜拳行令吵嚷不休。一些更多的人穿梭如织来回奔忙。鞭炮震天介拼了命似的不断炸响，鲜红的纸屑满天飞舞然后洒落一地。小孩子们跑进跑出，人人欢笑，人人奔忙。
　　??我就在这一幅太平盛世的三千繁华里。坐在长凳择着菜，慢条斯理，面沉如水，心有旁骛。我一边想着，我好爱他，一边不断的斜眼去瞟新郎。他那晰白如玉的面庞上湮出点点胭脂色的桃红，长身，温润，美丰仪。他就坐在那里，长凳的另一端，可是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一直都低着头，和他妈妈低低切切不知在说甚么话。
　　??小孩子们忽然无一例外地高声尖叫着发足奔跑，他们要去外面看升空的七色烟花，可是所有的热闹都与我无关，心绪紊乱，忽忽如狂，我只想着我好爱他，眼里心里，心心念念只有一个他。
　　??那一整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没有进新房。那烟尘四起的厨房，似乎就此葬送了我短短一生。
　　??第二日，宾客都散尽。我也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他家人一起吃饭，打扫房间，象是上辈子就生活在一起一样亲密无间。直到晚饭的时候，我看到了下班回来的她：没穿嫁衣，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羽绒袄，扎着马尾辫，声音沙哑粗陋，面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那一刻，我面上浅笑，心里早已是电闪雷鸣山洪暴发。
　　??一夜无话，一夜无眠。
　　??第三日，她晨起上班。我再忍受不住，一把将他拉至高台，狠狠地摇着他的肩，声竭力嘶的问他：相貌不如我声音不如我学历不如我工作不如我十个她才抵一个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娶的不是我却是她？
　　??我精神高度疯狂，问这一句话穷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可是他，惊奇的看着我，丢下一句疏影横斜的话：我就喜欢她。
　　??我呆立高台，廊外暴雨如注，地面白浪涛涛。
　　??我却并没有哭。然后我就醒了。摸摸身上。没有冷汗。
　　??原来只是个梦。婚礼在我500里外的老家举行。那个面白，修身，美丰仪，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历历在目，可是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据说，梦里面，他是我老家青梅竹马的玩伴。而那个平淡无奇的新娘子就更奇了，竟然是我现在单位的一个我很不喜欢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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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梦境
　　??这个冬天我经常在半夜惊醒，醒了就习惯性的看向窗外。我睡觉从来不拉上窗帘，还要敞着窗子透气。这样做，一则因为小区治安很好，二则因为我疑心病重，总怕在某个夜晚媒气中毒突然莫名其妙的死去。
　　??夜半惊醒，却让我有意外的发现。原来，冬天的夜晚竟然是不黑的。我每夜看向窗外，窗外总是亮的。我0：01分看过去是这样，我4：30分看过去，还是这样。
　　??这真是让我迷或不解。以前从窗口看过去，外面都是黑的。小区都好几年了，周围一直都没有增加任何照明设施，可是今年冬天，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我躺在床上，极力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找不到。我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睡着了，我就继续做梦，梦见在沙漠里奔跑，梦见被日本鬼子追杀，梦见亲人被邻居谋害，梦见明晃晃的钢刀和飞溅的鲜血四散如花。
　　??这些梦，阴森恐怖，无关风月与爱情。
　　??读了4年大学，受无神论教育多年。可是我依然很固执的信命，信梦，信鬼神。很久以前，我曾经梦见一个诗人和一张小铁床，后来，很不幸的，在生活中，都一一得到了验证。总有一些事情莫名其妙的发生，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可是我竟然梦见了这样一个让我中心摇摇难以自持的美男！据说，我和他家人早就相识，他还是我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从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名字。很多天过去了，梦里的情节和人物面貌依然清晰。这样香艳绮靡匪荑所思的春梦！我真的弄不清楚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梦向我的未来暗示了什么！
　　??工作n年了，除了钢刀鲜血和沙漠，我还从没有做过摇着别人肩膀这样绝望的梦。佛说：一切皆会远去，一切又皆有可能发生。
　　??在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也经常做梦，不过我只梦见陈，梦见被他摇着肩膀狠狠的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而情节总是这样的：他穿着肥大的灯笼裤和浅蓝色的夏装，那夏装有圆圆的下摆，是90年代中期县城男生最为流行的款式。理着板寸头，骑着单车在县城的大街上呼哮而过。忽然看到我，于是他停下来，狠狠地摇着我的肩膀，恨恨的问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这梦无数次重复，纠缠了我整整6年，从我上大学那个9月开始做起，一直做到我工作2年以后才结束。6年中，我总是大汗淋漓的从这样的梦里醒来。
　　??陈曾经一声不响送了我6年复习资料，也曾经一声不响将硕大无比的砀山雪梨装满我的脸盆和脚盆。每到周六下午，他就从县城骑自行车来看我。我不喜欢他。他写了很多很多的信来，一次也没有说过他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表白，没有拒绝，没有一起玩，没有拉过手，6年里甚至都没有说过6句完整的话。就这样拖着，不死不活，不尴不尬，不眠不休。见面了，两个人都红着脸，同站在我教室三楼的走廊上静默。而午后的天空异常沉闷，有惊雷一声声滚过。
　　??其实陈并非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和我梦里那个不知名美男的形象更是相距甚远。我初一的时候才认识他，开始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读书写字。他长得不好看，成绩也不好，所以我从未喜欢过他。我一直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因为，从初一那年开始，到高三那年8月结束，陈追求我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也是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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