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提及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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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提及故乡了。猛一想起，心中便茫然，苍凉。
　　 如果亲人或者逝去，或者离开，那片无牵无挂的土地还是不是自己的故乡？
　　 读研第一年的冬天，突然接到弟弟的来信，说是四叔病逝。好多年来，四叔不时会吐血，但他都坚持着不肯治疗。是无钱医治。后来，便买了台补鞋机在街上替人补鞋，顺便接受最简单的治疗。最后，却被乡里卫生所的医生注射了一针错误的药剂，年仅40多岁的四叔，就这么去了。接到弟弟来信的日子是11月8日。
　　 春节回家，却发现，几年不见的奶奶卧病在床，握住她的手时，她已经认不出我了。从我念高中时起，每逢周未回家，奶奶总是问我，明年到哪儿读大学，毕业后买什么孝敬奶奶？盼了那么多年，该孝敬时她老人家却已是认不出我来。正月初三，奶奶去世。直到去世，奶奶还不知道，四叔已经先去那个世界等她了。为奶奶送葬时，父亲只走了一半路就返回家中。病重的父亲，无力走完那段路，无力走完那段段悲伤。
　　 很快，农历四月初八，父亲也病逝了。从我念初中时起，父亲就开始生病。他却不肯去医院，只按偏方在家中整碗整碗地吃大蒜。至今想起老家，鼻前仍然弥漫着浓浓的水泡大蒜味道。将父亲的灵柩送往祖坟，看着灵柩一点点沉入坟墓，再看看土堆一点点隆起，我伏倒在地，将脸贴着地无声地流泪。在我面前，一溜新坟，那是四叔、奶奶和父亲。新坟背后，一座老坟，那是爷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我的故乡却从此七零八落。
　　 父亲去后，贫瘠的故土已养不活年轻的弟弟。弟弟不能再留在那片土地上，不然，他也将累病，然后，在壮年里重复父辈的悲剧。弟弟不得不背井离乡，南下打工。不久，弟弟又将母亲接去南方，老家那所庇护我20多年的房子，从此变得空无一人。
　　 就这样，我的故乡突然间变得空空荡荡。
　　 命运如风，我们是蒲公英上的种子，被飘飘荡荡地吹离了故土，本以为还有回首一望故乡的希望，可后来，整株蒲公英都被那股风连根拨起吹向了异乡。我不知道，在我出生长大的那片土地上，有多有棵蒲公英被风连根拔走。这是我们这辈人，这辈农村孩子的宿命。离不得故乡，却不得不背离故乡；千万重乡思，却又无处可思。
　　 已许久不读古诗。网友笔墨丫鬟发来的一首诗差点让我潸然泪下：北堂无老信来稀，十年秋风雁自飞。今日满头生白发，千山乡路为谁归。父亲和母亲，一个逝去，一个离开，故乡北堂之上，我已无老，更不曾有信；虽然青丝未白，千山乡路，如今却不知为谁归去！
　　 想起故乡，想起接连逝去的亲人，如今已是眼中心头俱无泪，只有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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